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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江湖录】(245-251) 作者:梨花女御

2024-01-20 09:59:56

245.序幕
白云寺主持接替一事办的很是沈默,十分低调的由了空接任了主持,而了情却不见了。当天发生了什麽事所有僧人皆三缄其口,但是白云寺主持一事像是一个序幕,江湖终于难得的不平静了。
  仑台原田盟主府,田天齐三个弟子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田府已经支离破碎。但偌大的帮派也不是那麽容易一夕溃散的,有姓名黄靖的家弟子终究是不忍心这已经成型的功夫失传,将未走的众人集散在一起,仍然教授过去的那些功夫。
  所以如今改名叫“开元派”的盟主府已经完全抛却了过去,江湖人等奉行冤有头债有主,也没有计较的兴趣。
  但此时却不一样,前脚有弟子慌慌张张来报说有人闯关,后脚那嚣张的来客已经出现在面前,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尤其是为首的女子,一身天蓝色衣衫,手脚叮叮咚咚缠满银饰,叫黄靖无端烦躁,一看就不是善类,那女子长的明媚大方,人却傲慢嚣张,口中嗤笑道,“贵派报信的弟子可够‘快’的,这样衰弱的功夫,竟然还有人执着发扬光大?不如加入我莲华阁,要美人有美人,要功夫有功夫……”
  孔雀其实不是故意这般倨傲的,只是身为花月使,她习惯了到处招募打广告,却忘了这些男人会觉得向女子低头是引以为耻。
  黄靖冷冷打断,“恐怕阁下驾临不是为了嘲讽敝派的吧?”
  孔雀挑眉,“自然不是,”
  说着眼神向他身后挑了一下,“只是我莲华阁奉阁主之名,查明你开元派有人暗通款曲,私下接济田狗贼呢。”
  黄靖心中咯!一下,他是大公有私之人,建立开元派一是心疼众师弟和功夫传承,二是也有接手果实当大王之意,最忌讳的就是同之前的田家扯上关系。
  田天齐对他们是有恩的,但是他们牵扯不起。
  “吴钧,可有此事?”
  他眼见师弟脸色一变,心中不好。
  “师兄!我只知道师父对我们大恩,虽然他落魄如此,遭天下人唾骂,但总归是我们的师父!我当初不过赠他一些盘缠银钱,何况师父已经……”
  说着,那弟子失态之下竟然哽咽了。
  孔雀冷哼道,“既然如此念旧情,谁知道有没有暗通款曲,你不是还偷偷在房中供奉了老贼的衣冠牌位吗,你开元一派既然如此念念不忘老贼,那不如由我莲华阁替天行道,免得开元派也成为第二个田府!”
  众人皆惊,若说刚才还只懊恼被抓住把柄,此时却是惊惧,只因吴钧房中的事,便是连黄靖都是不知的。这莲华阁又是如何手段,连这样细微的末节都能查出来?
  黄靖一头冷汗,向师弟看去,果见他脸色煞白不言不语。他忙深揖一礼,“几位来使,开元派绝无此意,师弟只是太过迂腐于伦常,才会如此行事,”
  说着喝道,“还不滚去领罚?”
  孔雀笑道,“慢着……若是人人都跟叛贼交情匪浅,施以援手,那麽试问以后武林再出叛徒,要如何惩治缉拿?”
  她神色一变,竟有了几分媸妍的威严,“不如吴公子随我回去,我倒是怀疑你跟田老贼还有别的款曲,要回去审问了才知呢。”
  吴钧早明了自己一念之慈带来大麻烦,懊悔不已,自然知道孔雀想要以儆效尤,他去便是有去无回,哪里肯束手于妇人手上?
  “这是要本使为你清理门户?”
  孔雀皱眉,曼妙身姿飞过,铃铛脆响,她施展功夫擒向那人。这紫藤擒拿手还是媸妍所创,辅以阴柔的内力,姿态轻巧优美,且如影随形般难以躲避。
  吴钧以外家功夫抗了几下,便知不敌,悲愤之下,到底不肯就擒,招架的蓬头垢面,发带尽断,狼狈之下顿生悲愤,竟是对众师兄弟告罪一声,自尽了。
  “你等一定要这般逼死他麽?”
  黄靖上前托住师弟身体,验明生死,一阵悲凉愤怒。
  孔雀冷冷道,“贵派若与老贼无甚渊源更好,若是有此等‘念旧’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她冷笑,“原以为黄先生是个明白人,不想也昏了头了。还是说,黄先生希望我将此形状告白天下,要天下评理呢?”
  黄靖哑口无言,孔雀只道声“告辞”便毫不客气的大喇喇离去。只余一阵铃铛声渐行渐远,像是魔音般穿透众人暮霭中的苍凉愤慨。
  与此同时,铁砂派也不太平。
  云英一袭杏红色衣裙,引得一众大老爷们看的直勾勾的,摩拳擦掌,时不时出口调戏几句。
  铁砂派掌门卫大元一脸络腮胡子,正一手拿牙签剔着牙缝,一边看着云英两眼放光,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娘皮长得媚态横生,身边跟着几个美人,说是小姐吧,又大喇喇闯进男人堆来,且大胆泼辣,说是妓子吧,妓子又有哪个有这样的能耐毫不变色?
  卫大元将牙签随手一扔,“小娘子,这方圆百里不说唯我独尊,但是我铁砂帮说一,也无人敢称二,小娘子可是赶来投奔,做我美妾?”
  他磨了磨拳头,好似色急模样,“不过可是说好,我已有娇妻,你就只能委屈做小了!”
  他说完众鲁男子又是一阵哄笑,起哄道,“老大你太贪心了吧,小娇娘一个人前来,自然是陪大家伙乐呵乐呵的……”
  云英脸上半点不见不痛快,反而津津有味的听着,脸上媚态流转,好像真的想着如何“乐呵乐呵”似的,话说莲华阁里陪她的也是文气少年居多,她可还没尝过这样髯须满面的肌肉大汉呢,想起果然心驰神往,正待回敬两句,却被西边冲过来一个豔妇给骂住了。
  那豔妇人并不及她年轻美貌,还带着股野气,先是骂卫大元“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怎麽把老娘搞到手,现在又要……”
  卫大元被她骂的没有面子,大声呵斥。那妇人又扑上来要扯云英的袖子,“贱人!骚狐狸精!满院男人伺候不了你?要勾引我们当家的?”
  云英不耐,衣袖虽大,却不知怎麽一挥就避开了妇人的抓扯,反而在她面上留下一道红痕。
  那帮男人并未觑见这样的细节,只当好戏看。他们老大时不时去青楼,也少不了这样被夫人闹几次。
  那妇人见抓扯不着恼羞成怒,指甲向云英脸上抓来,云英这才动怒,面上一阵阴冷,下一秒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云英手法诡异,反扣住妇人的脖颈,只听哢的一声,妇人脖颈向一边扭去,嘴角流出丝鲜血,被云英轻轻一丢,啪的摔在脚边,像一只蚂蚁。
  卫大元双目赤红,大声喝道,“夫人!”
  要扑上来却被云英身边几个侍女拦住。
  云英见他像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半真半假笑道,“你夫人死了,我把自己赔给你如何?”
  卫大元啐了一口,双手捏的咯咯作响,“你是哪里来的下贱胚子,夫人陪我共患难十余载,岂是一般女子比得上?你杀了夫人,我必当剐了你报仇!”
  云英轻声嗤笑,“切……还当你有多深情?男人不过都是下贱,”
  她说话间眉目变得凌厉,厉鬼一般,浑然不复刚才的妩媚风情,“陪你共患难的婆娘,也抵不住你去左拥右抱睡别的女人。若是早这般爱惜她,何必让她丢进脸面四处作践自己撒泼?这会倒来装深情?”
  云英与孔雀是阁内武功进益最快的两个,尤其云英不拘一格,更是进益飞快,最先被批准授徒,她身边的徒儿见她发怒,知道师父的心结,忙握了握师父的手臂。
  卫大元被她骂愣,又听到她说,“既然是同生共死的夫妻,你怎麽不去陪她死呢?”
  好似生死只是她一念,玩笑一般。
  卫大元颓然,“你说得对,我从来对不起夫人,我自然要陪她死的,死老婆子一个人见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必然不开心……”
  他目光一横,射向云英,“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夫人不过为人泼辣些,却伤不了你,你杀了她,我必要你死的痛苦十倍!”
  “我不管你今天来是何目的,你就留下为夫人陪葬吧。”
  四周静悄悄的众汉子也恶狠狠附和道,“为夫人陪葬!为夫人陪葬!”
  云英又恢复了娇笑,“总算说到正点了,我来你这里可还要跟你清算一笔账,若是算不明白,可要你铁砂派都陪葬掉呢。”
  “你──!”
  卫大元横眉冷对,心中暗暗心惊。
  “铁砂派跟漕帮可是关系匪浅,”
  云英淡淡道,“既然如此,卫帮主更应该知道,漕帮早已不是独善其身,如今跟朝廷同流合污,共图税利,早先漕帮在先任老帮主手下,也算励精图治,如今宵小当道,不过沦为朝廷的鹰犬,也配称一声‘江湖帮派’?”
  “卫帮主心里明白,当今江湖,最容不得朝秦暮楚,尤其是田狗贼那般勾结朝廷的叛徒。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是这利益谋生上可是另一回事。据我莲华阁所知,漕帮内地鞭长莫及的生意,可都交托给了铁砂派,且铁砂派自己的营生,也在朝廷维护下三七分成,不知卫帮主这是何意?是打算傲视于江湖之外?还是做了朝廷的耳目?”
  卫大元听的冷汗津津,他未曾想到对方是为这件事而来,以为各个门派有些营生,如何安排无人细究,可是没想到田天齐的事发之后,如今竟是有人要与朝廷公然敌对的姿态。
  他自然知道,这种事不拿出来说,并无人会觉得不妥,可是如今要是有人拿出来在武林上宣扬,恐怕他会成为众矢之的,搞不好,当了某些激进人士的枪炮。
  他斟酌了片刻,再大的怒气也要顾及这帮兄弟的安危,私仇却可以另报,而莲华阁之前行止神秘,现在却敢于与皇廷公然敌对,恐怕他也抵挡不了,单凭莲华阁能对他铁砂派了如指掌,便是他难以意料的,恐怕这个神秘的帮派近期会有大动作。
  “姑娘说得对,这些年兄弟们也要吃饭,是我思虑不周,大元愿意将那三成利添作五分,奉给贵主人,还请代为引荐。”
  他这是试探,双手奉上,也要对方保得住才行,熟料云英面色宠辱不惊,“我家主人不愿见你,不过你若是识时务,家师自然会保你安忧无虞。天高皇帝远,朝廷又算个屁!”
  卫大元见她要走,面色沈沈,“慢着,说完公事,却是要说私事。利益可以妥协,可是夫人的命,却是要偿。”
  云英娇笑,“我乃阁主座下二弟子,你想杀我,还想卖个人情给师父,有这样的好事?”
  卫大元惨笑道,“我必要你留下命来,大不了你死后,我命弟兄奉上我的人头亲自去莲华阁请罪。”
  他摆开阵势,一双掌心乌黑渐红,犹如燃着两团火焰。
  方才轻易答允,也未尝没有考量,他这番举动,是报仇,也是试探。
  他大吼一声冲过来,掌心所过之处,温度陡升,凶险无比。
  云英初时麻痹,忽闪之间,衣带袍角也被他带成一片灰烬。眼见他双掌竟是向她肌肤而来,大为光火:要说她莲华阁的倾城法力,最不怕的便是阳家的内力了。
  她运起功力,身姿便如同出水鱼儿,阴柔的可怕,眼见对方掌风袭来,常人不死也废,她不耐打下去,微微避开掌心,一手绕上对方手腕,竟不知怎样往后一滑,卫大元粗壮的手臂就哢哢响了几声,不再那般灵活。
  这正是媸妍那招紫藤手,最为适合女子巧力对战鲁男子。
  他右手受阻,若是不退,要被灭掉也只是须臾的事,可是他决心已下,左手拍向对方心口,竟是要玉石俱焚,宁可自己死也要拉下对方,这已脱离了试探的范围,是在赌他的命为夫人报仇了。
  云英眉心一舒,随后整个人都如藤蔓一般舒展开去,竟从他腋下以刁钻的幅度闪开了去。
  卫大元整个人都绝望了,岂料对方手掌停到他天灵盖上方,却并未动手。
  他颓然道,“我技不如人,罢了,你杀了我,让我死了,去陪夫人吧……”
  云英挑眉,“好,你就去陪她吧……”
  她捏住他脖颈一扭,卫大元头扭向一边,口角渗出血来,被她扔在美妇人旁边。
  卫大元圆睁双眼,被哭嚎的弟兄一顿推搡,很快苏醒,自己将脱臼的下颌一扭,突然呵呵傻笑,掰开妇人的口,只见稀疏血迹都是从咬破的舌头流出来,这才为她扭好下颌,续了些真气,唤醒了她,“夫人,夫人!”
  他脸色忽明忽暗,不顾众人还在惊愕之中,“那小妖女呢?”
  空中似为了迎合他,传来破空广告之声,“奉劝尊夫人,以后自己男人惹了女人债,最好去打杀自己的男人,而不是难为女人。世间女子皆姐妹,我莲华阁欢迎加入……”
  声音飘渺,人已不见。
  豔妇人悠悠醒转,“夫君……发生了什麽……”
  卫大元九尺男儿“哇”的大声哭出来,“夫人……我再也不玩女人了,夫人不要离开我……”
  两人带着劫后余生的懵懂相拥,嘤嘤哭作一团。
  远远的,云英揉了揉眼角,自嘲道,“今日孔雀又要怨我,广告又白打了。”
  漕帮的事情则更是干脆利落些。
  蒺藜现身漕帮,一言不发,已经连斩数十人。府内刚才歌舞升平的歌舞伎纷纷高声尖叫,四散奔逃,只剩下闻声而来的众男人合围女子在中间。
  漕帮身处内陆,跟朝廷联系密切,定州有耿天赐一直向皇帝建议将盐铁统统收编,不吃江湖帮派那一套,他啃得动的,也就是云州州府了。
  此前漕帮帮主程大少正宴请州府刘二公子看歌舞美人,只见一个紫衣女子杀将进来,面容清秀柔美,却面无表情,语气冷冰冰。
  “奉阁主令,漕帮彻底违背江湖原则,跟朝廷苟合,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漕帮起先并不是严格的江湖帮派,只是利益所趋,后来做大了才拉帮结派搞搞垄断。
  程大少变色微变,见那女子连斩数十人,他自问手下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可那女子连衣裙都没脏片段。
  他识时务为俊杰,“恳请贵阁主宽宥些日子,我们从长计议。”
  蒺藜紧紧盯着刘二,“除非你杀了他。否则我们没有谈的必要。”
  程大少还在犹豫,刘二已经指着蒺藜阴晴不定,“是你这个贱人!你竟还没有死!”
  蒺藜冷笑,“哦?刘二公子记起来什麽呢?是记得你怎样逼得我家破,还是记得怎样追杀我的?”
  刘二躲到程大少背后,“你快杀了她!杀了她!你方才提的事,我都跟我爹去说!全都答应你!”
  以前江湖从来不见这样的事,竟会逼着江湖与朝堂彻底决裂。可是自出了田天齐的事,有人这样做似乎也不太突兀。
  程大少进退两难,要是跟朝廷决裂,难保自己一众成了强盗没饭吃,要是跟莲华阁决裂,生意也似乎保不住。
  “大小姐,何必闹得这麽僵呢?”
  他认定莲华阁主人也不过为了利益,“不防大家好好谈谈……”
  “我给过你时间的。”
  蒺藜不再多言,剑气出鞘,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实在太容易,刘二脑袋已经分家,咕噜噜掉落在地。
  蒺藜上前踢了脑袋一脚,喃喃道,“爹,娘,孩儿慢慢料理了这些阻碍,就能回家见你们了……”
  程大少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杀人如切菜的女人,“你……你可知你杀的是朝廷命官?”
  程大少见她面无表情莫名惊慌,冷静道,“也罢,既然你逼着我决裂,便遂了你们的意……”
  蒺藜却不再给他机会,冷冷一笑,面容清冽,“你错了,程少,没人逼着你决裂,因为你就要死了。”
  “你!……”
  程大少惊怒交加,窗外闪电交加,面前的女人面容清秀,却如同罗刹一般,步步紧逼。
  程大少强笑,“你们也不怕这一块太大,吞下去嚼不烂?”
  蒺藜咧了下嘴角,“嚼不嚼得烂,凭我莲华阁耳目遍天下,贵帮不用操心。”
  “你!──”“不然帮主以为,我是怎麽这麽准找到你们总舵,又是怎麽知道刘二恰好在的呢?”
  程大少惊起,喝道,“给老子上!”
  只见周围数百人手执弓箭,密密麻麻射过来。
  漕帮功夫不强,但是好在有朝廷援助,竟有自己的弓箭手。
  只见那紫衣女身姿如穿花紫蝶,在密密实实的箭网里竟然准确的穿透空隙,游刃有余,长剑随意抵挡,几排箭落在程大少脚下。
  “我跟你拼了!”
  程大少眼见四周氤氲上来一片魅香,只听四周一片惨叫,那些弓箭手竟然手足开始爬出蛊虫,几下口吐白沫拿不起弓。
  铃铛声传来,孔雀娇笑道,“我事情少,便来助你一臂之力,要我说,对付这些冥顽不灵的,蛊虫最是有效!何必亲自动手?”
  “妖女!”
  程大少面露惊惧,已是强弩之末。
  蒺藜淡淡道,“不用。我喜欢干干脆脆的,杀人。”
  她淡淡的拈掉一只爬上她肩头想要往肉里钻的胖虫子,扔向孔雀,“你每次弄这些,很恶心。”
  程大少交手了几个回合更生绝望,这女人武功毫无女子的拖泥带水,简直剑剑刺中要害。
  他慌忙中向孔雀求救,“这位妹妹!程某并非不甘愿,程某愿意归顺莲华阁,只是这位紫衣姑娘……”
  孔雀挑眉,“我这位妹妹性格最是冷酷绝情,你惹了她,我也没有办法。”
  程大少眼见孔雀那边脚下还有弹跳的蛊虫,头皮一麻不敢过去,动作犹豫间,已经身首异处。
  一声咯咯娇笑传来,飞来一个杏红身影,云英掩嘴而笑,很是看不惯蒺藜那冷清的模样,“你杀人真是一点也不精彩,切瓜似的,难为我专门赶来捧你的场。”
  蒺藜推开她,理了理衣袖,“杀人就是杀人,又不是舞剑。”
  云英乜了孔雀一眼,“大师姐,也就你这样安排才行,若是她去了我那边,指不定那卫大元一家子都造反了。”
  孔雀正嘻嘻掩口而笑,只见天边飞来数个人影,一时拥作一团,嬉笑逗骂。
  “胭胭,雪菟,如意,玉岫。”
  孔雀连连点头,“武林帖可都发出去了?”
  几人敛了笑容,正色道,“禀大师姐,都发出去了。”
  孔雀微笑,“甚好,阁主姐姐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想必江湖很快会在我们莲华阁股掌之中。”
  几人相视而笑,三月初八,天下群英会,新的武林盟主将出世。届时女子离主宰命运又近了一步,几人各有坎坷,眼看着主人宏图大业即将施展,她们怎能不欣喜?

246.盛会1
三月初八,各家齐集鄂南省会──花春。
  媸妍担心在莲华阁里举办大会会激起某些正义之士的义愤,毕竟气氛靡靡,现在大家都还觉莲华阁神秘,若是入住,难免察觉到什麽。
  那些武林人士气死事小,若是不肯来就事大了。所以好在她在花春也有产业园林,早先经营的银矿,正好在这边做做银饰生意,很得当地人的喜欢,她便建了这一处“第一庄”野心尽在其中。
  这次武林群英会请的人应有尽有,基本上将新老一辈全都请到了,且在广缺女子的龙霖,这里有应有尽有的美丽侍女服侍众人引导就座,实在是周到的不能再周到了,即使只是风流人物代表的过去式如逍遥侯赵丹元,也乐得再来妻子的娘家饱饱眼福。
  其中不乏有来得早入住下的风流少年人想要与看顺眼的侍者美人春风一度,对方竟然不拒绝,落落大方的赴约,这种“周到”又实在不能为人所道了。那些风流少年只道鄂南果然开放,浑不觉功力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多少。
  白雷峰端着的茶还未到嘴边,突然瞥见那边进来的白色身影,不由摔了茶盏,失态的上前扯住少年的衣裾,颤声道,“臻……臻儿?”
  白宇臻也是有些惊吓,不曾想阁主竟是连他父亲都请了过来,“父亲……”
  他一眼望去,果然,四大世家的长辈除了近年已经仙逝的宋家老松君,都已落了座,想来……他还算听话,阁主应该不会贸然牵连他家人吧?他手中更是坚定的握住了剑鞘。
  近年四大世家新一代人才凋零,尤其是几个少年初初成名,就因为办砸了差事被皇帝打压,是以后来几乎失了前途,虽未一蹶不振,也基本都消失在江湖中,所以白雷峰夫妇才会对儿子出去寻人那麽纵容,也是希望他暂时有个寄托,没有想到,今日竟会在这里见到儿子,且看上去风貌不错。
  “你……好小子……你一连一年不曾归家,还在找那个死女人?”
  白雷峰又要动怒,“儿啊,你要为了找她,赔上一辈子麽?”
  白宇臻愧疚,“父亲,你别这样说她……我……”
  他这一年都在为过去买单,也没有时间出去追寻了,不由得歉疚起来。
  他时常想起,他对甘草或许没有那麽爱,最初寻找她一次又一次只不过是年少愧疚,可是最后她消失了,他的思绪就只定格在那年秋天的树林中,他们翻滚交缠的绮梦里。
  再没了以后。
  或许他的功夫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强之后,他能有机会去找到她。这一切,他还要从今天开始。媸妍对小豆芽很好,也并不会过分限制他别的举动。
  白雷峰一把揪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家去!你娘想你都要想疯了!”
  “父亲……”
  白宇臻左右为难,却是坚定的甩开了手,“这次武林大会兹事重大,孩儿还有事要做……”
  白雷峰怒道,“什麽事能比去看望母亲更重要?”
  “白前辈?”
  只见远远走过来一个红衣女子,即使蒙着面纱,依稀可见面容极其清丽,只那双双目清琼一般,已经让人遗憾窥不见下半部分,虽穿着一身妖红却半分不俗,“老前辈来都来了,也算给我莲华阁面子,何妨明日再走?各位少侠或许有大抱负,届时再去探望母亲,想必也不会被怪责的。”
  “想必四大世家虽不屑于争夺盟主之位,好歹也有责任见证武林今后的走向?”
  她这麽说,已是很给老一辈面子了,总不好再拒绝。
  白雷峰这才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果然一年不见,他越发沈着,以前虽然被赞少年英杰,却好似懵懵懂懂单纯良善,现在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锋利宝剑,散发着被打磨之后的丝丝锐气。
  或许儿子真的已经长大,不会陷于过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里了?
  他又落了座,再想起去看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众位!我莲华阁很高兴大家卖我这个面子。”
  说起来,这些人肯来,也是因为莲华阁在上次跟朝廷对抗时表现不俗。
  等媸妍迈步走上前台,身后咤紫嫣红的众女侍剑站在一旁,其中一名妖异的异族少年,在鄂南并不奇怪,在这众朵鲜花里却是太显眼了些。
  一时台下众人表情各异,要知道,就在前几天,从白云山开始,依稀有数家帮派都遭遇了莲华阁派人“清理门户”这件事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原因或多或少与朝廷有关,莲华阁竟是以雷霆之势要与朝廷划出一道血的界限来。且事体不论,都是极为隐秘的事,不曾想就连小小细节都能被莲华阁知悉插手,这莲华阁的势力触角耳目该伸到了何方?
  一时不管是被清理门户的,还是平安只是耳闻的,颇有种人人自危之感。
  众人盯着台上清丽脱俗的身影,畏惧者有之,倾慕者亦有之,而如同一些前辈高人那般的,便只有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既然各位已经到的差不多,我想今次就以武会天下。胜者为新的武林盟主,如何?”
  她巧笑盈兮,台下却有人不买账。
  要知道,她手下的几个女弟子已经那般厉害,屠了几门,那莲华阁主武功该有何等之高?而观今天来者,千里逍遥千里独行那等老手新秀都未曾来,岂不是让莲华阁一家独大?
  很多人是并不希望媸妍做盟主的,不管是因为她耳目众多,手伸得太长,还是因为她是女子。
  不过这倒也在媸妍意料之中。
  其实岳洛水和岳小川都来了,甚至是杜皓然,三个人被赶出去后抱着行李在莲华阁外过夜,颇是喂了几天的蚊子,竟是成了难兄难弟,这会几乎裹成了阿拉伯人,就为了不坏媸妍的事。
  他们已经准备,要是出了意外,那麽他们再现身上去打擂,这样日后拱手送上,想必妍儿也不会拒绝,也就甘愿同他们和解了。
  雪菟看见那三位“阿拉伯人”不由得忍俊不禁,附在媸妍耳边,“师父,那边……”
  媸妍乜了一眼,哼了一声,“算他们识相,今日谁也不许坏我的事。”
  台下又有人不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任盟主便是打出来的,不能说明什麽。”
  媸妍施施然一笑,“这位兄弟说得对,既然这样,便一半一半吧,不管怎麽说,我们江湖中人,武艺当是第一,所以便以武艺高低决胜负,待到争议之处,比武论输赢是一半,德行操守让大家投票视为另一半,大家意下如何?”
  这下再无人有异议。
  媸妍宣布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也并无异议,那便……”
  谁料远处人未至声先到,“谁说来齐了?”
  只见一众白衣宫装侍者夹送着一个翩翩公子前来,男子凤眼轻挑,冷清疏离,紧紧盯着台上的女子,似乎要看穿她的面纱。
  本来一列缟素就如同哭丧,那公子冰山般冷冽的气度,更是让周围注视好奇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尊阁主也太不够意思了,难道说,群英大会,我甘泉宫还够不上资格?”
  以往的武林会虽然甘泉宫自居世外,从不参与,但是他们的武林帖却从无人敢断,但是这次媸妍确实有意无意避开了他。
  媸妍不曾想他竟然来了,不由眉上发青。
  一时众人皆惊,要知道,甘泉宫对于武林集会向来不感兴趣,能派红绡女走一趟已经是很给面子,想不到这江湖中有洁癖似的甘泉宫主竟然也会有跟众人照面的一天,忍不住纷纷偷眼打量,自觉起身退避三舍,闪出了一条道和一众空位。
  甘莫离那日后画出了媸妍的小像,命人四处打探,结果无人见过,他想了想,江湖中四处走动的女子并不多,现下以芙蕖门和莲华阁居多,芙蕖门……他不愿相信那可爱的女子出自那个地方,便想起莲华阁众女行走江湖都是带着面纱的,便将小像又加上面纱,果然有人依稀辨的似乎是莲华阁的门主。
  熟料今天真的看见她高高在上,还主持什麽群英大会!要命的是竟然还不请他,他心中更是有了谱,索性大喇喇撩衣往坐席上一坐,“虽然不请自来,可是想必阁主不会介意我甘莫离也来参加竞选?”
  媸妍心中又恨又气,可是偏偏对着他紧盯的目光发作不得,只能连连躲闪。
  众人畏惧莲华阁的功夫,巴不得今日新秀越多越好,虽然敬畏甘泉宫的清高自傲,也勉强算是欢迎。
  媸妍竟是不好答话,颇有点点心虚,僵笑的脸都快抽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如意,“如意,你去奉茶。”
  谁料甘莫离大声道,“阁主若是有心,就亲自来奉杯茶,聊表歉意。”
  这下大家都听出来了,这莲华阁不知什麽时候是把甘泉宫也给得罪进去了,人家甘泉宫也出世来问罪了,一时八卦心起,颇有点幸灾乐祸,可待看到台上嫦娥似的美人蹙眉为难怔忪,又不免怜惜心起,把莲华阁的威胁都忘到了一旁。
  杜皓然气的最凶,拳头往桌上一砸,“真是欺人太甚!这甘莫离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来找妍儿的场子?”
  岳氏师徒见他土匪似的说话,面面相觑,倒是想说什麽也给压下去了。
  岳小川瞥了甘莫离几眼颇有些心忧,看起来那人功夫高深莫测,倒是岳洛水比二人都老道些,看得出那男人对妍儿不像是那麽简单,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确实觉得……甘莫离若不是对妍儿有什麽心机,实在犯不着专门来参加大会,还找茬找的这麽明显。
  而且,以他江湖成名十余载的经验,甘莫离这等人若真是想针对谁,恐怕反而不会多言。
  杜皓然见二人都不说话,更是气闷,“待会我去会会他!”
  岳洛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此人早已自成一家,我对上他亦没有绝胜的把握,你不是他的对手。”
  杜皓然一噎,正待说点什麽,只见那边气氛有些微妙。
  说起来若是寻常的集会,媸妍根本无需理会甘莫离,可是这次是她主持集会,于情于理,她都必须放低姿态。
  她接过如意手中的茶盏,强撑起一个笑容,慢慢走过去,双手奉给甘莫离,“甘泉宫主驾到,真是蓬荜生辉。媸妍几次跟大家共同对敌,从来未见甘泉宫踪影,倒是大意了漏发了帖子,还请宫主原谅。”
  甘莫离紧紧盯着媸妍微敛的双目,手指伸出,却是没有接过茶盏,反而向她脸庞伸去。
  媸妍压低了声音,看着他的手指脸儿微侧,“别给我找麻烦。”
  甘莫离手指顿了顿,倒是停住了,嘴角讥笑。
  他顺手接过茶盏,毋庸置疑低声道,“今晚子时,去我房里。”
  媸妍愣了愣,没答话。
  甘莫离别有所指,“我或许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有我在,你也少一成胜算。何况,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麽,我能为你损耗功力,就能废了你的功力。”
  媸妍隐忍不发,她如今功力非昨日可比,对上他也有六七成胜算,何况有这麽多她自己人在,她还真不信他能废得掉她的功力,只是若是他不管不顾闹将起来,难免破坏她的计划。
  白宇臻不是他的对手,若是对上他,难免到时不得不暴露她的目的。
  郎阿里跟在媸妍身后,听的清清楚楚,面色不忿,“你又是什麽人,你──”甘莫离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见到他容色豔丽,莫名的不舒服,看向媸妍,“他是──你的小面首?妍儿……你还是这般贪玩。”
  媸妍见两人争执渐大,已有人向这边张望,不由将茶盏往他手心一塞,“我会去。但是你今晚安分些,不要搅合我的事。”
  说罢,她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拉起郎阿里转身就走。
  甘莫离轻轻品了口茶,看着两人交缠的双手,眼神渐冷。

247.盛会2
这边暗暗交手几个来回,那边人都当三人在客套,见媸妍回到台上,宣布大会开始,这才重新沸腾起来。
  台上热热闹闹的打了起来,先上台的人也不图个盟主之位,大多是武林新秀,想要藉此机会获得跟人交手的经验和机会。
  甘莫离这厢眼神晦暗不明,直盯着媸妍。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一面,她不再是他身边俏皮的银丝海棠花,为了寄他篱下而不得不半是无理半是乖巧的取悦他,现在她换了张脸,高高在上的清冷,神情流转,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刚烈和妩媚。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穿这种明红色,把她衬得明媚不可方物,她应该是穿着小兔子似的白,被他乖乖牵着手走。
  他看了又看,终舍不得移开眼去。
  这边看的入神,那边嘀嘀咕咕。
  杜皓然思忖不明其意,“他明明是来找茬的,为什麽又消停了?”
  岳小川算是看明白了,凉凉道,“要麽他与妍儿有私,要麽他是拿捏着妍儿的把柄。”
  岳洛水看了二人一眼,自嘲道,“左右承认了吧,妍儿爱的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还惹了一堆情债。何况她身边还有个小白脸。”
  他顿了顿,“这滋味大家都懂,若是有撑不住的,尽早散了吧。就不用这样每天看着她心里难受。”
  岳小川捏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杜皓然挑挑眉,“看我干什麽?我才不走!咱们三个系出同门,也正好对付其他人,我看妍儿并不乐意被许多人纠缠的。等妍儿消了气,咱们再杀个回马枪!”
  岳洛水表态,咳了声,“我本就是强了她,她不喜我也是应该的。我自有准备。”
  岳小川半晌才道,“我……我和她做了不知多少夜夫妻……我不信她不爱我。”
  他拳头再次紧捏,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捏碎。
  杜皓然和岳洛水沈默,谁也没再说话,气氛就这样沈了下来。
  然而这只是开始,他们此时尚未料到,日后竟然会有那麽难以接受的事实,会有那麽痛苦的事。
  莲华阁六大弟子也悉数上场,媸妍乐得让她们多些对敌经验。还好孔雀如意玉岫云英都是胜多负少,竟然一路杀出来。而师姐虽然派了弟子来,但事先知道媸妍的计划,也是充数表个姿态应个卯而已。
  而一路碰到不少是她们此前“找过麻烦”的人家,对上她们时先有几分心虚,更是让莲华阁大露头角。
  一时场上仅剩的十人里女子占了一多半,竟是让全场男子面上无光,交头接耳。
  而诡异的是众人都以为甘泉宫必定会派人打擂的,可甘莫离自从一开始找了茬,后来都再无动静。
  媸妍坐在首席,看着几人颇有些欣慰,招招手,对云英附耳道,“几人中你功夫最好,一会儿对上阿臻,不用留手,你且全力以赴,别伤着自己和他就好。”
  云英也笑的颇为自信,“是。”
  果然,到了最后只余云英孔雀,而孔雀平时摆弄蛊虫占了些优势,功夫却不如云英经验多,且她算是清派,平时顾虑太多,终究没有云英能心无旁骛的放得开手脚修习功夫。
  今次顺风顺水,说不得是大家给的面子。田天齐那一辈的人才已经老去,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都很快场上只剩下云英和弑剑阁的赤蝮。
  赤蝮压了压黑色的斗笠,他弑剑阁作为杀手组织,实在是不适合这样光明正大的集会,对盟主也没什麽兴趣。只是公子有兴趣插一手,让他试试莲华阁的深浅,他也违抗不得。
  云英想着方才媸妍交待的话,犹自有些犹疑,走近赤蝮身前,“公子,家师说愿意与你谈谈那位紫衣姑娘的事。条件是,要你当众认输。”
  赤蝮脚步忍不住向前挪了一步,切切道,“她在哪里?此话当真?”
  云英点头,“家师在南面的聚云台等你。”
  果见他毫不犹豫,竟然朗声道,“在下技不如人,即刻退出。”
  赤蝮一路飞奔,来到聚云台,果然见媸妍正在亭中等他,却又未见到那紫衣姑娘的身影,一时又是激动又是失望。
  “你不用四处张望了,蒺藜不在这里。”
  媸妍说完,细细的观察他的表情。
  “蒺藜?”
  赤蝮似乎是在琢磨。
  “那位姑娘籍贯是云州,六年前开始在云海书院读书,恋人故旧都是读书人,我想……”
  她打量着赤蝮,“你应该跟她无有过交集才对。”
  赤蝮站了良久,沈闷的声音穿过面具和斗笠传出来,“大概,是我认错了。”
  媸妍越发好奇,她打量着赤蝮黑色肃杀的衣袍,和他手中的利剑,“或者……你是在找一个叫‘甘草’的人?”
  上次她让如意查过,这种隐纹织锦非常之难得,市面并没有得卖,只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反而更让人心惊。显然弑剑阁并非表面那麽简单。
  话音未落,赤蝮已经难以维持站定的身形,整个人好似失控了出来,“她……她在哪里?”
  媸妍心中咯!一下,她未想到这个人找的真是她,可是,她实在记不得还有什麽人在找她,且会是江湖中人。
  一时间,媸妍困惑,赤蝮心中怦怦直跳。
  赤蝮见她不言语,失控的抓住了她的袖子,“你认识她吗?求求你告诉我!”
  媸妍脸色阴晴不定,缓缓才道,“你若想知道,必须解下斗笠给我看,我知道你面具不离身。但是你若是不给我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会透露更多。”
  赤蝮这才回过神来,收回手去,双手在身侧紧握,“我……”
  他为难了一刻,要知道,从他以身相替拜在公子脚下,就失去了自由,他是不可以再用原来的名字和身份,可是……
  想了想,他恢复了冷静,“你怕是诓我的吧,你口说无凭,我又怎麽信你。”
  媸妍淡淡一笑,“你也暗中曾观察跟踪蒺藜,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两者相似,但并非同人。我是诳你还是实话,你自有分辨。”
  赤蝮又问,“那麽,敢问……甘草是死是活?”
  媸妍心中一顿,旋即道,“她是死是活,我也只有看到你是谁才能说。”
  赤蝮冷笑,“还说不是圈套,我知道,我这些年明察暗访,很有些人想利用我的心思,险些坏了大事。”
  他最初寻人心切,若不是公子为他擦了几次屁股,险些就坏了弑剑阁创立的本意,“你若是诚心,岂会连她生死都不肯透露?”
  媸妍不是不肯说,只是她一直觉得,对于有些人来说,她死了未必不是更好。
  眼见赤蝮转身要走,媸妍哪里肯叫他如意?她几个步子,身形鬼魅般跟了上去,探囊取物般摘了赤蝮的斗笠,露出那张银光闪闪的面具。
  她的衣袍无风自动,手心一转,弯刀在手,毫不留情的向前大开大合。
  赤蝮早已警觉,抽出长剑──这是一把杀人的剑,不知沾满多少人的血。
  他的功夫向来只为杀人,然而今天却觉得这女子功夫比之上次越发深不可测,竟然让他捉摸不定深浅。
  她的刀法阴柔中却又透着阳刚的内劲,若说上一次还叫他觉得占着阳家功夫分庭抗礼,这次已经是骇然之下力不从心。
  他杀人刺客式的血腥果决的招式对上她却半分讨不到好。她像是骨之蛆一般黏上来,让他没有潇洒的余地。
  一刀刀在他长剑格挡之下带出铿锵的火花,他左支右绌,堪堪只能抵挡,毫无刺破战圈的能力!
  心中一沈,他突然假作致力一击,人却向反方向轻功滑去。岂料媸妍早已防着他跑掉,冷哼一声,竟是徒掌接了那虚招,一刀带出阴风阵阵,擦着他的面飞过,顿时觉得耳边一阵翁翁之声,似乎有什麽沿着面部碎掉了。
  赤蝮来不及掩饰,以剑挑起斗笠戴上,“尊阁主好大野心!改日再来领教阁主高招。”
  他已是将媸妍当做了别有用心的人了。
  媸妍恍恍惚惚,却是傻了一般,目送他身影飞檐走壁消失在园中,半晌不能站定。

248.盛会3
却说方才台下见赤蝮刚上台同那黄衫姑娘客气了两句竟然抽身离去,满座哗然,大家都意识到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已经有人开口,“我说莲华阁主,这姑娘功夫是再俊,只是让一个小姑娘来领导一众大老爷们,未免太过儿戏吧?”
  媸妍早已恢复了平静,缓缓开口,“你等又怎麽知道云英不行呢?她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平时也协助我处理很多事务,行事有方,你又怎麽知道她做不来比你好?”
  一时底下人不知该说什麽,那起身上台的少年简直犹如老少爷们的救星。
  “臻儿?”
  白雷峰自己年纪大了,参加群英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初时他奇怪自己儿子怎麽不上去打一打,等到最后剩下几个人争盟主之位了,儿子却上去了,他竟不知该说什麽是好!这个儿子的想法,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最担忧的是,臻儿被人传为少年英豪,也跟他出身世家有关,可要对上刚才那不择手段狠辣老道的姑娘,恐怕……
  白宇臻见父亲担心,握了握父亲的手掌,示意他不用担心,他此时倒不怕打过打不过云英脸面如何,只担心日后若是事发,父亲能不能还认他……
  罢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白宇臻爽利大方的上场,引来了一片叫好声。
  当初白宇臻就是四大公子之首,后来几年四大世家的后人都销声匿迹,没想到如今这种时候又站了出来。
  如今武林人才凋零,武林风向又不是甚好,跟朝廷很僵。武功高深之流如同甘莫离岳洛水不屑于竞选盟主之位,而有志于盟主之位的正是一些年轻有为迈入江湖不久的青年,要是有世家出身的白少侠来做,倒是比不知正邪的莲华阁好太多了。
  毕竟莲华阁插手江湖事的态度,并不叫人愉快,谁知道自己家里是不是有几个莲华阁的耳目呢?
  白宇臻本身就一身正气,若不是当年那件事的影响,也是行得正坐得直的一代少侠,这与他本心有关,他本身就性子温润,与田天齐那种内心阴暗的人自然不同。
  白宇臻一身白衫,相貌俊朗,手执长剑,再加上自身的从容气度,老一辈一看便觉得这小子颇有用剑的风骨。
  “得罪了。”
  白宇臻告了一揖。
  云英也道,“今日奉家师之命,云英亦不会手下留情。”
  白宇臻了然,这自然是告诉他,她并不会特意放水,二人都要小心了。
  云英扬了扬眉毛,摩拳擦掌,她也很想和师父的头号种子选手一较高下。而今天师父默许她可以放开手脚,是不是说若是她赢了,也支持她去做盟主呢?想了想,顿时觉得兴趣横生。
  她从来都不介意活得更嚣张一些。
  云英一个漂亮的起势,人已经带着长剑杀了过去。长剑在她手中更像是一截柳枝,配合着她曼妙的身姿,但她并不乏劲气,这从她英气漂亮的眉毛上就看得出。
  如果说云英像是云彩一般漂浮不定,白宇臻便是那站定的青松。
  他的身姿剑法岿然不动,不变应万变,他出世以来家中的剑法教导他就是这样,一举一动,从剑法中融汇到平日的性情里,又从性情中影响着他的剑法。
  他的手臂腿脚坚如磐石,跟云英刁钻的身法更是形成强烈的对比,两人交手,看似绕着大树到处攀沿的蔓萝。
  天启剑诀于他如获至宝,从他第一天练起,就不敢有丝毫懈怠,遇到不解处,更是同岳洛水岳小川再三参详,受益良多。
  云英只见他身姿一定再定,剑法陡然变了几变,愈发取巧入套路,心中有数:重头戏来了。
  他不动则已,一动之下身形变幻,明明没有幻影,却让她恍惚片刻差点慢下来。
  云英不敢轻敌,只见她将长发一拨,卸下三只宝钗。
  她大喝一声“去!”
  三枚飞刀已经向白宇臻三大要穴飞去,他要全部躲开还真是不易。
  白宇臻也对飞刀大为意外,扬剑抵挡一枚,颈侧一歪避开一枚,剩下那枚无论如何都要避无可避,他急中生智:既然五岳镇河山都可以让山河变色,又如何不能以肉体为坚墙?
  他将全身劲力灌注于两指,竟生生去接住了那柄飞钗!
  云英接过弹回的那枚飞钗,长剑一挥斩向白宇臻近身。
  他方才劲力都灌注在手上,若是反应慢上半分,挨上这麽一剑,不死也残。
  头上汗水密布,几乎就想认输算了。
  可是不能输!若是他输了,云英当了盟主对阁主也是一样,可是他却是一枚废棋。
  他心念电转,就着接入手中飞钗的力道,和着自己内力的力道,又还回给她。
  那只飞钗对上长剑,不过抵挡缓上了一息。
  一息之间白宇臻已经调整好内息,飘后三尺。
  而云英反应奇快,挥剑挽了几个剑花,那两柄飞钗竟然被削成数十金针,毛刺般一波波袭来。
  此时底下众人看得呼吸静止:那女子邪门歪道颇多,但却是明着摆开来用,算不得暗器。且就说她那一手削钗成针的好力道,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又如何能抵挡?
  白宇臻避无可避,不得已道,“得罪!”
  整个人如同宝剑锋从磨砺出,气势锐不可当,一时竟分不出哪里是人哪里是剑。
  他的剑花亮成一片,呼啸出声,令人惊骇,悬刻间密不透风,且那饱实的气劲带动的周围风声猎猎,那毛毛针雨早已震飞出去,且都避开座下众人,飞向满座中空隙之处。
  云英还待再战,看见那些细针落脚之处,突然觉得无甚必要了,落落大方笑道,“白公子好俊的外家功夫。云英甘拜下风。”
  白宇臻不好意思的笑笑, 看向台下,台下有人怕媸妍会亲自出手,早已充作拥趸,“白少侠好俊的功夫!我等佩服之至!白少侠做武林盟主,我等心服口服!”
  白宇臻耳听着这些或真或假的赞叹声,站在高台上俯瞰各大门派,一时胸中尽是豪情,不由暗暗想道:或许我日后在阁主的治辖下,也能多做些事情。媸妍曾说过,复仇后会还他自由。不知他到时是否还能站在这里振臂高呼?
  正在此时,变故又生,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且慢,在下也愿为武林的风雨未来尽一份心力!”
  众人皆以为压轴的会是那宣称打擂而来的甘泉宫宫主,都循着声音往后看去,却未想到,甘泉宫主早已被妖女摆平,反而按兵不动喝起下午茶,上台来的却是白云寺现任主持的师弟──了心。
  那和尚从容而来,足下轻点落于红毯上,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目不斜视,双目虎虎有神,原本有些燥气,也似乎给压在了佛珠之下。那模样气势,颇带着些“降妖除魔”之势,说不出的宝相庄严。本来就剑眉挺鼻,看上去更是极有气度。
  媸妍方才强作镇定,实则心乱如麻,一时神游万里,然则眼下不是走神的时候,她也不得不强自集中精神,见是那了心,不由皱了皱眉,走到还未下场的云英旁边,并不去看旁边的白宇臻,轻轻嗫动口唇,“他的功夫比之了空还要好些,看来了空是对我起了疑了。”
  “你对上他未必没有成算,他武功虽高,却容易动怒急躁,你只管积蓄功力引他逗他,百招内千万不要硬抗。待他失了章法必有破解之道。天启剑诀虽是君子剑法,然有什麽应变之策,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话虽这麽说,媸妍心里也没底。了心这时才现身,摆明了是已经观察了白宇臻前面的表现,要藏拙谈何容易?
  了心势在必得,见白宇臻过来作揖,道声得罪,二人便交上手。
  这二人都是一派阳刚的阳家功夫,谁也不曾占有克制地位。
  白宇臻是一反方才不动应万变的作态,变成了滑溜溜的鱼儿,窜来窜去只让对手的招式成了空,打在棉花上。而了心则是铁了心要速战速决,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这二人目的相反,战况越发的火热。谁也达不到谁的目的。
  白宇臻心下暗暗焦急:他习练天启剑诀不足一年,想要出奇制胜胜过白云寺的高手,实在是太难了,眼下这麽耗下去,难保他自己不会脱力露出破绽。
  赵丹元一身金褐色绸衫,方才跟人赌了小白会胜,正为突然杀出的程咬金闷闷不乐呢,这才细看见台上和尚的模样,折扇猛摇了几下,两眼放光,比看到方才那些“妻姐”“妻妹”还要激动,大喊一声,“呦!一个帅和尚!”
  周围的武林人士此时心中早已安定,要知道,只要盟主不是莲华阁,不是女子,是武林世家还是光头和尚,是吃肉还是斋素,他们都未有意见!因此心情轻松之下,听到戏言均是忍俊不禁。
  胭胭陪他坐着,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什麽时候改不掉你这嘴贱的毛病?仔细人家过来揍你!”
  赵丹元见台上了心那身手了得,讷讷道,“这不还有娘子保护我麽……”
  胭胭挑眉,“你呀……不要面皮!”
  说着见台上胶着,见媸妍目露忧色,她心中冰雪聪颖,当机咯咯小声八卦道,“再说他这也算帅?你是没见过过去的了尘,那才是仙丈法师的模样……”
  胭胭这麽说也没刻意要避着,了心听见这妇人言语心生不快,走之前师兄还提点说,了尘了情的事可能和莲华阁有关,他心生疑窦,此处闻听人言更是难受,不由生出一股无名业火来,连带着招式都越发急促焦躁了。
  这下正合了白宇臻之意。对方越是焦躁,他越是躲闪,对方越是进犯,他越是不被沾到衣角,这样打入棉花的感觉最是容易激起人的好胜之心。
  “白少侠也算是闻名遐迩的一代少侠,怎麽如此软弱不堪,连贫僧一招半式都不敢接麽?”
  了心面带嘲讽,朗朗将声音送出坐席。
  果然,席位窃窃私语,白宇臻固然能慢慢达到目的,但是这是竞争武林盟主,而不是单纯的比武,这样投机取巧,或许不能令人信服。
  白宇臻心中一凛,调整了个长长的呼吸,“也好,我便放开手脚,领教方丈高招!”
  作为鼎鼎有名的世家,这功夫流传下来通常是几代了,也未必会比白云寺的功夫差!白宇臻到底是年轻,还是被对方激起了好胜之心。
  了心见他站定,面露欣赏,手上却是毫不手软,先是打完一套金刚掌,步步紧逼,接着罗汉棍一挥拦住对方下盘,一记大慈佛手印便向对方拍去。
  这才是后招!
  白宇臻目光紧凝,心中跳的厉害,几乎是本能是以三山四水一招渡了巧力,卸去了对方那掌的威力。
  毕竟这种时刻,他若是再躲闪,未免落了下乘,难怪了心方才出言逼他!
  可他有所不知,这佛手印分上下两式,大慈为引,令人硬受其力,内力紊乱,大悲随后,令人心脉尽断,难以为续。
  眼见了心眉目一肃,如金刚怒目,手中再次结印,左左右右向他周身拍来。
  了心跟他并无纠葛,只为试探而来,未免太过毒辣。
  白宇臻方才已经使内力卸过气劲,眼下哪有那麽快?要麽硬受一掌,要麽回避,可是下盘已经被他预先堵截,罗汉棍飞旋,挡的他死死的。
  眼见自己要归于手印之下,他心里明白:了心并不知他是谁的人,必不敢伤他实实在在,这一掌说不得,会生生刹住,停在寸外。
  然后若是那样,即便他保住了功夫,又如何面对这一年的努力?如何完成阁主交托的事?还如何去继续找寻她?
  不!
  “臻儿!”
  白雷峰忍不住大喝一声,却见情形生变,少年几乎已经被逼到绝境,却不知怎的手腕一动,就生生缓解了对方的攻势!只是那麽一息之间的停顿,少年锋芒大盛,长剑幻化出数道剑气,如旭日朝起刺破地线,竟然生生杀出佛手印,剑气仿佛威力极大,但是却并没像他之前在假山那次带出沟壑。
  但是少年的面部风流而自信。
  了心皱眉,眉毛拧成川字,片刻,舒展开来,“我败了。”
  他本是高僧,也极有风度,败了就是败了。走近白宇臻,他认真的告了个揖首,正要离去,顿了顿突然转头道,“白公子,你资质上佳,又颇有慧骨,还请──好自为之。”
  和尚的身影离去,白宇臻被恭贺寒暄的人群湮没,他突然捏了捏拳头,兴奋的心血骤然冷凝:方才一时情急,他用了媸妍的紫藤擒拿手出奇制胜!才赢取了一息的时间,只是那和尚似乎发现了什麽……
  岳洛水若有所思,点头道,“资质不错,已经懂得收放自如,这才是真正的五岳镇河山,山河不变,沟壑自在胸中。”
  他不由叹息,“田天齐数年前就以天启剑诀对我,至死也不过修为平平,可见,君子剑在谁手中,剑与剑法却是最知道的。”
  他又看着杜皓然,“应变上倒是比你好上很多,你功力不差于我,却苦无招式。”
  杜皓然顿悟,“师兄说的不错,同等修为胜在招式瞬息万变,而高手对决则在于无招胜有招,我仿佛懂了那麽一些。”
  岳洛水见岳小川欲言又止,“乖徒儿,你的观后感呢?”
  岳小川脸色发青,“我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刚才雪菟过来说,妍儿有命,我们不请自来,山庄里没有我们的落脚之处……”
  岳洛水摇头,“妍儿还是那麽的记仇。”
  杜皓然叹息,“长夜漫漫,师兄师侄且陪我喂招好了,总比咱仨去喂蚊子的好。”
  赵丹元对媸妍一拱手,“多谢阁主美意,本侯看了好精彩一场比武。本侯无以答谢,只能提醒阁主,忠义侯大人有意邀请您三日后去府上赴宴,还请万事小心。”
  媸妍淡笑,“多谢侯爷的消息。胭胭最近劳动了不少事,这便随你回去,多歇些时日吧。”
  白宇臻做了盟主,媸妍了了好大一桩心事,送走了胭胭夫妇,心头一松,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终于笑到了眼底,她悠悠泡在花瓣里,好好洗了个澡。耳边却听郎阿里提醒道,“主子,子时快到了……”
  媸妍皱眉,“你给他下的什麽蛊?”
  郎阿里笑的好不阴险,“是‘欲蛊’的对头──‘不欲蛊’,顾名思义,若是他对你产生欲念,便筋脉逆行,痛不欲生。”
  媸妍点点头,“很好,你确定他喝下了那杯茶?”
  郎阿里道,“那是自然,我专门回头看了一眼,他是喝了的。”
  媸妍这才舒了眉,“这节骨眼上,还有很多武林中人歇在这里,我可不想生事。”
  顿了顿又道,“那蛊……他不会有事吧?”
  郎阿里有些不快,还是道,“若是吃了我给你的解药,便无事。若是他不听话,姐姐便不要给他。”

249.欲乱1
甘莫离穿着一身浴后的白袍,松散的披在身上,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肌肤,听到推门声,果见那女人缓缓进来,这次却是没再遮面掩耳盗铃,露出了那张清冷无暇的美面。
  甘莫离心中一动,这些时日的找寻几乎破功,想起她临走的无情,还是生生按捺,冷冷笑道,“我还以为,你惯会骗人,今晚也不打算来了呢。”
  媸妍淡淡笑道,“我是不想来,可是你今天摆明不肯善罢甘休,我若是不听你的话,可不知你明天会做出什麽来。”
  甘莫离又是一声冷笑,“难不成,你编谎话利用我给你疗伤传功,我还不该来讨债吗?”
  媸妍点头,“我是不该骗你,可是你现在好好的,我又没有骗取你十年八年的功力,不过借你助我须臾,你又不高兴什麽呢?”
  她媚眼一转,“难不成,甘泉宫主,竟是这样小气计较的人?”
  甘莫离更加愤怒,“我不高兴什麽?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还骗我说会跟我生个孩子!”
  媸妍轻咳了一声,“我实话告诉了你吧,我是不易受孕体质。不是我不践约,只是我……总之我如今两年了,全无例外,甘宫主若是要等我,只怕一辈子也未必能如愿。”
  甘莫离气息一凛,面孔更加阴沈,四周几欲冰霜冷凝,“呵呵,我早该想到了,你这般会骗人,身边又怎会缺少男人?”
  “就是你白天身边那个小白脸?”
  他轻笑着下床,走近过来,“他那些微的功夫,我要杀死他简直如同蚂蚁般简单。”
  “说不得,是你那男人不行吧?”
  媸妍未动,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恼羞成怒。
  甘莫离步步走近,目光沈如水,“到底哪个才是你呢?是娇俏可爱的,还是冷漠无情的?或者是将人心玩弄股掌之上的?”
  媸妍眉目平静,“以前的以前,我是你看到的模样,后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了。有什麽好奇怪的吗?”
  甘莫离的手已经掐上了她的脆弱的脖颈,“我只要这麽一捏,你就会死了,”
  他叹息,好像是无比惋惜,“女人,还是这麽脆弱的一种动物。”
  媸妍分毫未动。
  “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你呢?从没有一个人闯入我的底盘,撩拨了我的感情,还能这麽脱身而去。我杀了你,就不会为这件事感到烦躁。”
  媸妍抬眸,“吓我有意思吗?何况,”
  她的手带着内力攀附上他的,“感受到了吗?你们男人并不是一定能一手决定女子的生死!”
  甘莫离跟她对视半晌,看着她倔强更甚至带着偏执的眼神,皱了皱眉,她跟他以为的完全不同,她曾经是娇柔的,可爱的,会因为别的女人吃醋的,会温言软语请托他的,会巧言令色骗他的……他无数次绘了她的小像,无一都是明媚的少女,现在从她眼中,他只看到了一种不属于女子的光芒。那种光芒让他有一种压制不住的不爽。
  他突然喘了一下,将她狠狠的带入怀里:只有这样的接触,才能让他觉得他能实实在在拥她入怀。
  他的怀中有一股梨花的清香,媸妍也忍不住轻嗅了一下。
  他简直是个干净、美好的如同男神一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同她有剪不断的仇怨,以及……令人纠结的祖辈关系,她也许会很乐意接纳他。
  想到这,她细小的胳膊不由挣扎了一下,却淹没在他有力的胳膊中。
  她抬起头,“甘莫离,你既然知道,我是有面首的人,就不要离我这麽近,否则,我会以为你上赶着给我当情夫呢。”
  甘莫离手臂一僵,附在她耳边,“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容忍,以为可以一直这麽戏弄我。”
  “你之前,真的都是假的吗?”
  媸妍沈默,或许,有过一点点动心,毕竟那麽克制的男人不常有,但是知道他们是……之后,便不再有那种念头。而就算有一点点小小动心,她也没想过真的和他相好,她当时为了恢复武功,也确实在刻意制造暧昧,跟他亲密接触。本来当时,两人未必需要坦诚相见。
  “是,假的。”
  甘莫离冰冷的脸也出现了一丝愤怒,不过只是片刻,他又恢复了冷漠。
  “今晚,你以为还走得掉吗?”
  他脸上带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我让巧手鲁班打造了一个金笼子给你,等我带你回去,就把你装进去,等你想通了,在里面待够一年,给我生个儿子,我就放你出来,到时随便你去哪里,怎麽样?”
  这个女人既然不喜欢他,那麽他也未必要把感情投在她身上。
  只是,说过的话,想反口却要付出代价。她答应了,就要做到。女人这种东西,或许并不需要,但是有个天才完美的幼儿陪着他,相信他会很满意。
  媸妍带了不耐,心中却为他的念头心惊,“我跟你说过,我根本不是受孕体质,力不从心!你还要怎样?”
  甘莫离笑意未减,“那麽,只好请你在里面一直住,住到能生出来一个男孩为止。”
  “你会喜欢的,笼子里有饮水的水管,有个温馨的小窝,有沐浴的小木桶。还有,防止人不乖的机关……当然,还有让你能生宝宝的……很多工具……”
  他的脸上带上一丝邪恶的笑。
  媸妍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有自信她的身手绝不在他之下,可是对上他这样的语调,无端的有些悚然。
  现在的问题是,他想要直接带走她,而不是想要睡她。
  那麽阿里下的蛊就不会生效。
  现在是她在他的房间里,如果打斗惊动了别人,她一手维系的莲华阁的名声就毁了。试问一个女子怎麽三更半夜要上门出现在男子房中,旁人很容易联想到他们白日的密语交谈。
  她放柔了眼神:最好的媚术也是最自然的媚术,三分的媚术七分的流露。
  她的眼神,仿佛在诉说她其实是有苦衷的,是不得已的,是心慕他却无能为力。
  眼睫轻眨,目光妥协,最终轻轻低下头去,连同雪白的颈子,交织成一片温柔。
  甘莫离慢慢的低头,呼吸沈重,轻触她的双唇。
  她甘甜可口,带着回避的娇柔,让他想要更多。
  他抱紧了她,吮吸她的津液,品尝她的甘甜。舌头交织,诉说无尽情谊。
  他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她,她闭着眼睛,微微颤栗,在享受他的宠爱,喜悦而又挣扎。
  他观察了许久,最终认定了她心底是不排斥的,不由微微侧脸,将自己的口唇和她结合的更加密闭亲近,舌头也更加肆无忌惮的搅在一起。
  这样放松之后,欲望才从小腹下慢慢的升腾。
  他的手在她身上一阵游走,一面循着她的颈子往下,再往下……
  一种异样的酥麻刚刚腾起,突然觉得经脉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走火入魔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多久不曾走火入魔了!
  他将她狠狠的一推,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对。
  媸妍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练了什麽功不宜接近女色?据我所知,有不少外家功夫是这样的。”
  甘莫离不由想起自己最近练习的功法,难道是出关前练的玉明指?不,不对,难道是青阳诀?也不太像……
  媸妍叹息,有些关切的看了他一眼,“我回房帮你查查,你等我。”
  说罢,媸妍遁入夜中,甘莫离打坐运功,许久,气息才平稳下来。待欲望褪去,果然就没事了。他不由忖道,难道真是功法的问题?
  不对,她谎话连篇,谁又知道哪句是真的,可是,男人又愿意相信没有女人这麽狡猾。
  媸妍回到房中,脸色铁青。
  若不是此时时宜不对,怕惊动了入住的江湖人,她才不会如此小心谨慎!只要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这种瞻前顾后的事!
  郎阿里几乎脱得光光,埋在她的被中,竟然乖乖的睡着了,乖巧的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果然男人乖些才最可爱。
  她想起刚才那男人的话语和爱抚,忍不住叫侍女打水,又洗了个澡。
  洗完澡跨出浴桶,脸色回复了不少红润,白玉般的身子,看起来诱人品尝。
  她缓缓走向床畔,想要上床,却不防一只手突然从后穿过,攫住了她的双乳,粗鲁而凶狠。
  “是你!”
  她侧身避开,挡了他一招,他的脸色比方才更平静了。
  “你不是……”
  “呵呵……我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你那盏茶的问题。”
  他目光冷峻的可怕,“小妍,你心可真硬呢。”
  他的目光在她起伏的曲线上上下扫视,泛起别样的温度,夹杂在他平静冷淡的话语里,带着不平静的不祥。
  媸妍被他上下看着,才想起自己不着寸缕,又气又怒,“是又怎样?没有我的解药,你又能如何?现下是在我的房中,你就算闹起来,也无人会替你甘泉宫主说话!”
  “给我解药。”
  他语气沈沈。
  “不给。”
  “给我。”
  “不给。”
  他已经走近她面前,“信不信我有一百种办法动你,却不用催动欲望?”
  他说着,冷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她的下身。
  她是真的惹恼他了。
  “你无耻!”
  她随手扯过床上的被子裹身,却不防被下的男子被她一动作,抱着身子醒了过来,同样──不着寸缕。
  房中的气息更加凝固了。
  甘莫离眼神里的冰终于冻成了刀子。
  “怎麽了……”
  郎阿里身上一凉,迷迷瞪瞪醒来,下意识抓住被角坐了起来,一身隐藏在白玉身子下的肌肉和隐藏在草丛里的欲望都一目了然。
  他这才发现床前的剑拔弩张,整个人醒了七分,一手捂住下身,一边怒目而视,“你这死缠烂打的粗人,竟敢入房行凶!”
  甘莫离眼光更冷,在他裸体上上下一扫,“论不要脸,我又怎比得上某些不知廉耻的人?”
  说罢长手一伸,带着十足阴狠向床上男子掐去。
  媸妍刚用薄被裹上自己,行动如同呆鹅,一手固定着被边,一手带着内劲截取男子的狠辣攻势。
  “你是疯了?”
  她怒目而视,“方才在你房中我还有几分顾忌,现在你闯进来,招来外人,你还要不要脸面?”
  甘莫离冷笑,“脸面?不,我从来不在乎这个。从你骗了我逃走开始,你以为我在宫中还有脸面?”
  “我既然今天破例来了这里,就没打算放过你。”
  “你要是不在意引来那些蠢人议论你我的私情,我又在意什麽?”
  他言语间行动先慢了三分,郎阿里眼光一闪,像是丝毫不明自己跟他武功的差距,反而接起招来。
  媸妍暗道不好,她终究是不能不管不顾的声张,于自己不利,夹在两人中间招架甘莫离,薄被终究不堪大用,滑落脚下,曼妙的身体还带着浴后的清甜,让人喉咙发紧。
  这样的身体,无论何时都不会叫人厌倦。
  “你……”
  媸妍又羞又恼,被他放肆的目光一扫,手脚间怎麽也无法放得开。
  甘莫离眼神一黯,更是不知当初在宫中怎麽就稀里糊涂放过了她,他手臂揽上她的纤腰,“跟我走。”
  媸妍不防被他一搂,丰满已经迎面撞向他结实的胸膛。
  甘莫离正要离去,却闻听腰间嘶嘶作响,只见一条金环细蛇环在自己腰间,尾部恰在那光裸少年手中,让他挣脱不得,那蛇口正对着他的腰部,只要他一动就会下口。
  “哼。”
  甘莫离冷笑一声,“些微本事,你的师父没告诉过你,在绝对武力面前,一切阴私都是雕虫小技吗?”
  他与岳洛水其实还有不同,两人同样资质良材美玉,但是岳洛水凭借的是恃才傲物、逍遥物外的性格,否则他也不会当初被田天齐暗算扭曲事实还全然不放在心上;而甘莫离则是完全的超然物外,这二十年,他的生命里可以说只有武学,岳逍遥把习武当做知己,而他则是把武学当做生命。
  他提气运功,顿时全身升腾起丝丝寒气,连媸妍身上都被波及到了一片鸡皮疙瘩。他躯干如寒冰般坚实,那金环蛇绕着他的腰腹游了一圈竟然找不到下口之处。
  连媸妍也是不能相信,没想到他已练成铜墙铁壁之身,要知道,只有接近化境的功夫才能做到!
  郎阿里面色阴晴不定,手中催动蛊鼎,鼎炉中顿时传出一缕缕奇异的香气。
  他阴毒的看着甘莫离,金蛇越发暴躁,眼见游到甘莫离脐下就要往里钻咬。
  “不可!”
  媸妍脸色苍白,若是阿里强行对上他,讨不到好去另说,万一伤到甘莫离,自己很难说会不会一觉消失掉。
  甘莫离面色依然冷淡如坚冰,毫不慌乱,他突然将全身内力一震,丝丝缕缕的寒气陡然消失,仿佛又奇迹般被他吸了进去。
  顿时狂暴的金环蛇被那劲力一弹竟然慌不择路失了准头,如离弦的箭矢般发狂蹿出,郎阿里全身裸着,到底躲闪不便,那小蛇利齿张合,竟然恰好一口反咬在郎阿里大腿上。
  媸妍夹在两人中间惊呆了,要知道,那只金环蛇蛊是郎阿里最新炼制的,毒性霸烈,尤其碰上武功越高的人,毒性越是霸道。
  若是刚才咬伤甘莫离,只怕他不出一息便会倒地死掉,所以她才那样着急。幸而阿里功夫低微,可也已经从面部泛出可怕的青紫。
  “啊……”
  郎阿里又痛又恨,不由闷哼出声,眼光死死的盯着甘莫离,可是疼痛已经让他意识接近涣散。
  “阿里!”
  媸妍心痛之极,乱了阵脚。
  “我……我没事……”
  郎阿里呻吟着断断续续安慰她,眼光带着几分不甘。
  媸妍被甘莫离牢牢抱在怀中,泥鳅般滑了出去,点住郎阿里几处大穴,阻止他血液流通。
  甘莫离挑眉看向床上,突然上前又揽住媸妍,想要带她走。
  那小白脸的死活,又关他什麽事?
  媸妍心急如焚,想要挣脱,交起手来,可是一来一往,二人武功皆是不俗,一时哪里分得出胜负?
  “你还有一刻时间。”
  甘莫离不怀好意的笑笑,漫不经心,“把我中蛊的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就看着他死吧。”
  媸妍一顿,将薄被半披在身,隔绝他赤裸裸的视线,白臂递过去一枚小丸药,“服下运功将药性化在经脉中。”
  她说完也顾不得再去跟他交手,一咕噜爬上床,跪在郎阿里腿前,他已经几近昏厥。
  “撑住!”
  媸妍一低头,吮上他的伤口,重重的吸吮毒血,一口口往外吐。
  却觉得身后不对,撅起的花门处好像被什麽异物探入……那带着些冰冷的触感,粗粝的指节,显然是他的手指。
  “唔……”
  媸妍闷哼一声,穴口微微扯得一疼,“这是什麽时候,你到底要做什麽?”
  甘莫离缓缓低头,从背后凑近她肩头,盯着她的怒容,“我要做什麽?我正是要告诉你,就算你给我下了蛊,我有的是方法动你。”
  媸妍紧紧并拢双腿,不去管他,尽量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阿里的伤口上。
  谁料那指节一探再探,滑溜溜的全都钻了进去。
  媸妍已经一额头克制的香汗,却抵不住身体内的入侵带来的震撼。他的手指在她体内轻轻的安抚,就让她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像是好奇的探索,又像是色情的钩缠。指头来回缓缓移动了两下,听到她按捺不住的轻轻呻吟,随即带着了悟开始有节律的抠弄。
  她体内像是很多小触手吸附他,又推拒他,让他更加期待,如果是那里被她吸住,该是何等的快意?
  “唔……”
  媸妍几乎伏在郎阿里腿上无法动弹,浑身酸软,可是现下这种时候……
  甘莫离又发出了然的轻轻讥笑,不知是在讥笑媸妍发媚,还是讥笑郎阿里愚蠢,抑或讥笑自己沦落到如此下流。
  他一双无情眸漆黑如墨,此时只有女子媚浪的身姿和滑落的丝缕黑发。
  那黄莺般婉转的呻吟,险些让他运功半途而废──或许只有狂妄如甘莫离,才会一边运功解毒,一边亵玩女子。
  感受到那药性被渗透到七经八脉,他挑了挑眉,突然抽出了手指,嗅了嗅那散发着些许酸味的蜜液。
  明明并不是完美的味道,却莫名让他亢奋起来。

250.欲乱2
他从身后贴上她的裸背,轻喘了两声,侧脸吻上她的唇角。她似乎给吓了一下,睫毛频繁的眨了几下,却不知害怕什麽,刻意对他视而不见。
  甘莫离便掏出了已经硕大肿胀的兵器,将两指上的蜜液往上面一抹,对准她的幽门,缓缓却又不容退路的推了进去。
  “不!”
  媸妍惊恐的叫了出来,全身毛孔仿佛竖了起来。
  “不要!”
  媸妍苦求的看着他,“求你了,别在这时,好不好?”
  甘莫离冷笑,“觉得我还会傻傻的信你?在你扯了一堆谎不知去向之后?”
  他低头,凑得更近,如同呢喃,“我看起来就像那麽傻麽?”
  他的膨大的头部已经紧紧堵在幽门紧窄的入口,因为她的抗拒进不去,却也退不得。
  但是她扭曲不安的身体,却又如同山路中的羊肠小径,让他不得其法。
  她见商量无门,已经自腹下腾起丰沛的真气,如水的眸子厉光一闪。
  然而甘莫离却第一时间捉住她皓白的腕子,“你要跟我动手?呵呵……”
  他无情笑了出声,“我知道你功夫进益一日千里,可惜,你确定一刻之内跟我分得出胜负?”
  “我没有什麽在意的,待拖死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岂不是更好?”
  媸妍脸色从通红变得苍白,什麽也没再说,身子却是又水蛇一般软糯了下来。
  她不再紧绷,只是低了头,不知想了什麽,看了看昏迷过去的郎阿里,狠心闭下眼睛,含上那处伤口。
  甘莫离挑目,废话不多说,拦腰搂住她,慢慢前侵,拥有了她。
  他们贴的如此紧密,就像他曾经设想过的那般。虽然很多情形让他感到有种被背叛的无法接受。比如前面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他眉心一拧,小腹自升腾起一股倔气,让他力道瞬间增了不少,往里狠狠插了几下。
  “唔……不……”
  她强行将那可怕的快感和屈辱咽进喉咙,却险些将吸出的毒液也咽了下去。
  甘莫离目光变幻,赶紧掐住她的喉咙,捏了个指诀往上一走,才迫使她将毒液吐了出来。
  女人被他狠狠插着,又如拔毛的鸭子般扼住呼吸,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媚惑的惊人的酡红。她嘴角还带着残留的一丝唾液,被扼住喉咙像是无法反抗的女奴,偏生她体内总是自发涌起强硬的真气想要反抗他,可是又因为理智被她生生压制了下去。
  她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下半截身子并不是自己的。可是这提示每每成功骗过了自己,却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攻势而土崩瓦解。因为那一阵强似一阵的夹杂着痛感的快感,根本无法逃避。
  这是如此扭曲的交合。
  “小心些,若是你也中了毒,我也会先尽兴,再替你解毒。别以为能逃避。”
  她从那惊险中缓了过来,恨恨看着他无情的眼光,先泄下气来,目光温软下来,不知在想什麽。
  但是身后的抽插没有因为这小插曲停顿半分,反而暴风骤雨般愈演愈烈。
  她恨恨的掰开他放在自己颈侧的手,一把甩了开去,急速喘息了几下,皱着眉强迫自己平静,驱散那恼人的快感,一口口继续吸出毒血,再吐出去。
  甘莫离自然不在乎旁人的生命,乐得看她在他急速的韵律下一次次把持不住自己,骤然变色。
  他甚至恶意的,在她吸吮毒血的时候加速攻击,冲撞她深深的花心。
  柔嫩的花心曲张似的吸住他的欲望,想将他牢牢挽留在她身体深处,光是这种姿态,就让他难以自已。
  他会迷迷糊糊的将她身体的意愿当做她的,顿时心中涌起极大的满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可笑,他不由得恶意的想要她也一起难受。
  “怎样?不是不想吗?不是不要我吗?为什麽你吸得我那般紧?还是你嘴上说不要,其实很想要?”
  他清冷的脸盯着她吐出那些话语,宛如诛心。
  媸妍哽咽着喘息了好几口,才平定下去,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复杂的在享受着他的进攻。
  换了好几年前的她,或许会在男人的亵玩和淫声浪语下羞愧的想要咬舌,可是现在的她在情事上早已看淡了许多,只是有些恼怒。
  她看着阿里的脸色由青紫慢慢转淡,最后终于变白,心中舒了口气,而身后的甘莫离似乎是怕她急于摆脱似的,骤然加快了速度,双手钳住她的腰肢,以一种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速度疯狂的冲撞她的臀部。
  “啊……不要!……”
  媸妍不由自主,已经不知自己在喊些什麽,眼睛中水渍朦胧,贝齿一口失控的咬在郎阿里伤处。
  而奇妙的是,伤处几寸劲的欲望竟然倏地一下挺立了起来!从她脸庞谈挑了一下。
  郎阿里苍白的脸色转红,眼睫眨了几眨,却是倔强的不肯睁开。
  他初时是昏了过去,可是后来被她吸取了一些毒血,就迷迷蒙蒙有了些意识,可是身体还是麻木的,隐约听见她被那人操弄,似痛苦似愉悦,再加上自己腿上那节律有些凌乱的吸吮,想也想想到,是一种什麽情况!
  他愤怒,激动,却没有办法……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碾死他此时像一只蚂蚁。他头一回憎恨自己为什麽不像那三个男人,好好的修习武功。至少不会这麽没用,这麽羞耻。
  及至后来,他极力催眠自己,却只在那越发激烈的粗喘呻吟中越发清醒,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神,更控制不了自己不起反应。倘若他是自制力那麽好的人,当初就不会面对妍儿恍若仙子的脸就见色起意。
  本来还可以不用面对这些难堪的,可是谁知那甘莫离实在太坏,硬是要弄得那麽激烈,妍儿那麽轻轻一口,仿佛一股电流从那处又痛又痒的传导了过去,酥了一片,欲望已经掩饰不住。
  他不敢看她,不敢知道她发现他此时对着她这样的情形无能为力,还起了反应,会不会痛恨他。
  但是甘莫离早已嗤笑了一声,一把扣住媸妍的脖颈,一边卖力的挺动腰腹,一边道,“她现在救了你,已经不被我挟持,却没有动手,正是她被我弄的舒服,你该羞愧技不如人才是。”
  “交合的本源在于精元,想也是,你一个小鱼虾,平时怎样满足她?”
  “不若睁开眼好好看,她是怎麽被我取悦的,承认吧,比起你,她更喜欢我。”
  不得不说,一个冷心冷清的人,自制力极其强大的人,突然百般手段要征服女子,实在难有人做到比他更完美,因为他能控制自己不过度沈溺其中,操纵着局势的蔓延,让对方丧失自己,一输再输。
  媸妍早已听不见他在说什麽,看不见面前的人,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无法抵挡的快乐,让她颤栗。
  郎阿里被他一再挑衅,再也忍不住了,睁开双眼,眼中火光四射。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心爱效忠的女子,她迷蒙着水雾般的双眼,无助而又迷失。
  他阻止不了,却也不肯眼睁睁看着。
  “你打昏我吧。”
  他面带痛苦,看向甘莫离。
  甘莫离冷笑,“为什麽要弄昏你,让你这麽看着,我不是更爽快?”
  郎阿里拳头一握再握,心头像是有一只兽在咆哮,终于他拳头松开,攫住她一只乳房,反复揉搓。
  她抬起满是水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麽这麽做。
  “唔……”
  她好看的秀眉因为隐忍而变成微微向眉尾撇的八字。
  他的手随即充满着恨意和攀比,在她胸前狠命的揉搓,直揉的她红红一片。
  他痛苦的将她迎面搂住,一面揉摸,一面呢喃,“我爱你啊……”
  媸妍只是本能的将他紧紧抱住,死死咬住他的肩头,她的身体仍然在甘莫离的冲撞下波动,仿佛不咬住他,她就会被憋疯。
  甘莫离凉薄的双眼扫过上身攀在一起的两人,轻轻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他在第二次见到她,明白她的身份之后就明白了,“她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身份,你觉得她会爱人吗?她会在乎你的爱?她只需要我这样的对待就够了。”
  “我们喜欢,她也喜欢。”
  他说罢,咬牙切齿的狠狠戳了几下,换来她在郎阿里身上失控的掐痕撕咬。
  郎阿里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做她的一条狗,因为非是如此,她不会接纳他。
  他突然抱住她的身子,她是那麽香,那麽美好,这是他第二次目睹她与别人交缠。
  心里的大洞已经无法弥补,而变成黑洞开始反噬。
  他急切的寻觅她的小口,粗鲁的亲吻她,探寻她的灵舌。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上下滑动,将她所有的地方都摸索了一遍,不能不承认,她这副被亵玩的模样确实比平时美多了,仿佛就应该是这样。
  他的手摸索了一圈,最终停在她的下身──正与别人紧密结合动作的地方。甚至有几滴水飞溅出来,溅了他一手。
  他轻轻舔了舔手指,放在她的花唇上,慢慢摸索。
  她的花穴敏感异常,能感觉到他手指在她被抽插得周围探索,最后竟然就着甘莫离进入的方向,伸了进去。
  他的手指既能摸到她柔嫩的花壁,又能摸到甘莫离奋勇的欲望,他的手指让她原本已被填满的花穴又不得不扩大了一圈,吃下了他的手指。
  “不……不可以……”
  她不可置信的看他。
  郎阿里低喃,“他说得对,你这里是这样欣喜。”
  他突然换上了一种凶神恶煞的表情,把她的头往下按,“亲我。”
  媸妍也知道自己已经刹不住车,她早该停止的,可是却迷失在甘莫离刻意制造的欲望里无法挣脱,她竟然害怕郎阿里生气起来,随即低下头,听话的含住了郎阿里的分身。
  郎阿里的分身空虚了许久,早已沁出透明的汁液。她一滴不剩,吸取了干净,又讨好的含吮他的头部,想要安抚他。
  然而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安抚只会是个错误。
  “啊!”
  郎阿里几乎没被她这样对待过,那让全身发麻的快感席卷了他,他双手大张,想要抓进她的秀发抓扯,可是却生生止住,扼住她的脖颈。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平时他乖巧的听话,尚不能换来一席之地,如今却能将颐使气指的她掌握手中,仿佛泥娃娃一般搓扁捏圆。
  他大张开双腿,呼呼喘气,眼光涣散,犹不能置信的看向甘莫离。
  甘莫离不置可否,“不被人控制,就要控制别人,感情上也是如此。女人的情难自已,就在这里。”
  别的女人或许会因为感情昏头,但是她不会,只有身体的降服,才会让她心甘情愿。
  媸妍不知那俩人何时变得越发粗暴,一前一后仿佛默契般,同时钉进她的身体里,把她填的满满的,连一口气都吐纳不出。
  但是,身体被填满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给……给我……”
  她双手紧抓床单,几乎吐不出清晰的言语。
  甘莫离眼神一黯,抓住她的翘臀,往自己身下狠狠套弄了几下,浑身一颤,全都射了进去。
  他闭目怔神自嘲的笑笑:自己头一遭折腾了这麽久,也可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了。以为自己最是会对付这种心口不一的女人,可是,又似乎有哪里在嚷嚷不甘心。

251.欲乱3
媸妍被他悉数射进身体,不堪玩弄,人也险些虚脱,口中又堵着阳物不能言语,只含着那物事呜呜咽咽不说话。
  郎阿里却是不肯让她这样含着不动,将她顺势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花穴正对着他的男根。
  他上下提着她磨蹭了几下,眼中散发出奇异的火光,“还要吗?”
  媸妍刚被激烈的弄过,下身正流出一股一股的汁水,花穴还在抽搐,下意识抗拒,“不……不要了……”
  郎阿里皱眉,偏着脑袋,“为什麽是他的就要,到我就不要了?”
  “不行。”
  他认真的看着她,“谁都可以不要,唯独我的,你必须要。”
  他将她狠狠往下一按,顿时,已经被她汁水浇满的阳物全部没入了她还在抽搐的小穴。
  他舒服的叹息。这种情景似乎总也少不了,他不得不选择直接面对,还是掉头走掉。但是显然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伤心的总不是她。他的不甘心纵容他越来越放肆。
  “不……啊……”
  她睁大双眼徒劳的喘息,还不能相信郎阿里竟然也会违背她。
  可是他已经动了起来,花穴里本能的抗拒他,排斥他,可是在他强硬的插动下,最终也只能吸纳他的全部。
  “唔……你们……”
  她欲望深重的眼睛终于不堪重负,流下泪来,看上去楚楚可怜。
  但这还不是全部。
  甘莫离的欲望已经整装待发,顶上了她的后穴。
  “听说,这里也是可以的。”
  他的耳语依然是那麽邪恶,漫不经心。
  然而媸妍尚未说出什麽,已经被郎阿里咬住了唇,辗转温柔的啃噬。
  她的后穴其实已经湿透,因为从花穴中沁出的汁液源源不断的流到这处低谷,有些甚至已经流到床单上。
  甘莫离不再等待,他爱死了她被惩罚的小模样,想起她如何不识好歹的对他,就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他将欲望顶住她的充满弹性的后穴,缓缓却坚定的推了进去。
  她抵死挣扎,然后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双腿大张,她的反抗挣扎那麽没有说服力。
  后穴传来轻微的疼痛,涩涩的,可是男人乐此不疲的往深处走去,似乎想要捅到她的肚子里。
  而前面的男人更加不甘落后,与后面的柱子较劲起来,冲动的捅向她的子宫。
  两个人都紧紧贴着她,像是要贴合到她的心里去。而下身更是贴的那麽紧密,一刻不曾停止。
  前面的男人在她左肩轻轻啃咬,呼气,后面的男人在她右背舔舐而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如果是很久以前,她会羞愧,会痛恨这样的侵袭。可是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大不同。
  廉耻礼义,都成为很久远很久远的东西,经历太多肉体的厮磨,她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很无耻,可以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春情。
  最起码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满足。
  “啊……救……救我……”
  媸妍忍受不住这剧烈的快感,人已经快飘忽了,只能感觉到两个男人角力般撕扯她的敏感,并疯魔般上下挺动,两根柱子的头部隔着中间的肉膜,相互摩擦,让她快乐的几乎死去!她如在云端,慢慢的飘忽不定……
  不能……不能再这样了!
  她全身失去力气,下身喷发出一波又一波潮水,整个人颤栗了好久,陡然失去了一切力气。
  但是人昏过去了,意识却未完全失去,她仿佛能感觉到,那两人都在继续,没有饶过她,反而交换了位置,将她里里外外掏了个遍,直到她已经没有汁水可流,才放过被榨干了的她。
  清晨来的这样快,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让一切私念无处遁形。
  三人眼睫轻眨,显然都醒着,却不知该说些什麽。
  最终,媸妍先开了口,不敢看郎阿里,语气责备,“为什麽……”
  “为什麽要这样……”
  郎阿里坐了起来,张了张口,看着那边眼光沈静的甘莫离,却是说不出话来。
  媸妍自己也是又羞又恼,“你明明可以不……可以不这样的……”
  她别过脸去,谁也不敢看。
  不怪她生气,昨天的情形实在太乱,尤其她不行了之后,他们还那麽可劲折腾。
  媸妍白了白脸,“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了。”
  她喜欢的是听话的郎阿里,不是那样失控的、反过来跟外人一起玩弄她的阿里,“你走,你看着我被人上,很开心是不是?”
  郎阿里像是被点着了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里能喷出火来,“你不能赶走我!昨天,我……”
  他声音低了下去,不知该说什麽,可是手却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开。
  媸妍冷笑,“是,你做不做,事情都在你眼前发生,所以你万不能看着外人玩弄我。你武功低微,对抗不了强敌,索性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你的懦弱作祟!”
  郎阿里脸色苍白,带了两分恶毒,“是,我是卑微,是懦弱,我没用,制止不了,又不能视而不见,反而自欺欺人,跟人一起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本来已经可以挣脱他,为什麽任他……任他……”
  他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媸妍脸色涨得通红。她自己也陷在欲望里挣脱不得,陶醉的厉害,又如何说他人?她怒目视向甘莫离,这莫名其妙的都是因为他!
  归根到底,昨夜的欲乱细究起来,每个人都是那麽肮脏下流和自私,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自欺欺人。
  甘莫离抬眸,依然不慌不乱。
  她心中泄气,打定主意,既然细究不得,索性再也不同这二人搅合在一起。
  然后郎阿里察觉了她的意图,竟然死死拉住她,怎麽也不放手,他倔强的看着她,眼睛都红了。
  “放手!”
  她冷冷转身,就要挣脱,却被甘莫离一把搂住,淡淡打趣道,“你会在意昨天的事?我以为莲华阁主那麽洒脱,不会在意呢。”
  “你!”
  媸妍想走,却被郎阿里从身后又缠住。
  从心底,她又并不想伤害他们。
  甘莫离的分身早已蓄势待发,从下方抵住她,“走什麽?不敢面对自己?觉得没脸吗?”
  媸妍被他说中,身子一顿,已经被他向上刺穿。
  “既然害怕面对,就再多试几回,心口不一的小东西。”
  他说得对,媸妍确实是觉得更加不能面对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这样龌龊,会过分沈溺于肉欲,她害怕这样的自己。如果说以前的甘草被强暴的时候,有这样那样的理由,那麽现在的她,是不是竟然格外喜欢这样?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甘莫离眼神闪了闪,不忍看她继续纠结,“你何必多想,若是旁人动你一指头,你会喜欢吗?你便承认吧,你心里喜欢我,才会接受我。何必非要把自己想的那麽坏?”
  媸妍晃神,却是不再言语,索性麻木的被他按在自己身上,上下颠簸。
  郎阿里已经从身后搂住了她,细细摸索。她能感觉到他细腻的爱意和蓬勃的欲望。
  也许,爱和欲从来分的不是那麽开,只是她想得太多?
  郎阿里的欲望从她身后探入,顶上了她的菊门。
  这一次,她没有出口阻止。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麽。
  她试图麻木自己,不对一切有所反应。
  郎阿里的欲望缓缓推入,抵达深处。
  她的深处那麽紧,几乎将他咬的直接喷射出来,可是想到前面那个男人,他又不肯这样轻易放过。
  两个男人缓缓的上下进出,看着女人的表情从平静到难以忍耐。
  在这样的疯狂爱抚下,她美得惊人,娇豔欲滴。
  “不要离开我……”
  郎阿里趴在她的后背,缓缓磨蹭,突然直立起来,抱住她的腿弯,将她托起,下身却是更加急速的攻进。
  “还想走吗?”
  甘莫离在她胸前吸吮不止,往上刺穿的力度,几乎要把她顶飞起来。
  两人的力度难以相同,更是让她内壁好像被从各个方向来回蹂躏。
  他们只反复问着同一句话,身下却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只暴风骤雨般的进攻,让她溃败。
  “不……”
  她拼命摇着头,“不要……”
  她受不了这样愈演愈烈的“爱抚”“我好累,别再……”
  然而只换来更加凶猛的抽插。
  她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小球,从不同的力度冲撞到她的下身。
  “说,你是我的,不会再哄骗我,离开我。除非我不要你。”
  甘莫离眼光闪烁,在她耳边轻声诱哄,手更是放肆的在她被两根棒子抽插的会阴中间打转,时不时摸摸这边,按按那边。
  媸妍终于无法抵御再多的欲望,承载不了更多了,她失神的大声呻吟,“求你,快出去,我是你的,我都是你的……”
  甘莫离满意的抱紧了她,下身狠狠的往上贯穿。
  郎阿里反剪住她的双手,细细密密的啃咬她的后背,让她恨不得瑟缩进他怀里,不停的乱拱,“我也要,我也要,你不许再无视我,不能离开我……”
  媸妍的乱拱让两个男人意乱情迷,双双固定住她的腰肢,不管不顾,疯狂的往里填满她。
  “不要……啊……啊……”
  她长发飞舞,“我什麽都答应……都答应……”
  她想合拢双腿,却被钳的死死的,只能被他们合力贯穿,自身体里泛起可怕的滔天快意。
  两人凶猛的进攻之后,双双喷发在她身体深处,她被夹在两人中间,三人合抱,都在粗喘,尚未从欲望中缓过神来。
  左边的手搂住她的腰,右边的手揽上她的胸部,没有一个有放开的意思。
  媸妍双眼迷蒙,她似乎觉得,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情形,怎生的一个乱?但是被激爱的感觉,似乎也没有什麽不好。
  是爱?是欲?她已经不想探寻。
  只是过一时想一时吧,她此时也没太放在心上。
  她觉得自己早已堕落的厉害,她甚至学会了享受欲乱,她躺在二人中间,看着这样的“齐人之福”脸色一变再变,化作浓浓的叹息。
  既然拒绝不来,那就坐享吧。她没做错什麽,她没有主动要勾引谁,是他们一个个要把她翻转成这样那样想要征服她占有她,完事了还想要她承认自己沈浸其中有多麽的不堪,妄图让她因为莫名的愧疚就这样维系下去。
  是他们把她摆弄成不同的模样,是他们强硬的冲进她的身体,是他们留下不堪的污渍,凭什麽要她反省自己的欲望?
  真是可笑!
  她要让他们终有一日知道,女人可以沈溺在欲望之中,照样可以抽身而去,他们可以是她的入幕之宾,却没有人值得她停留。
  欲和爱,又岂是谁控制谁那麽简单?
  她轻蔑的看了看左右两旁妄自尊大的男人们,掰开他们放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掌走下床去,白浊的精液顺着她修长的腿小溪一般流了下来,淫靡无比,看着他们诧异混杂着欲望的眼神,突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那种笑容挂在脸上,更让她添了一分难以形容的邪媚,甘莫离觉得自己惯常自制的心被砰地一声震碎了,只看见她让人几欲发疯的妖骨媚姿。
  她笑看向他,裸足轻移,像是小鹿踮着脚尖走过他的心上。她身体里竟然被灌了那麽多的子孙液,仿佛流都流不完,在地上流出了一滩污渍。她用指尖抹了一点放到唇边浅尝,“还要我吗?你们两个……”
  似质问又似埋怨,偏头看向他们两个。
  甘莫离双眼赤红,冰冷的目中也腾起沸腾的温度,心底的一根弦终于绷断了。而郎阿里更是已经前行一步。
  两人再也忍耐不住,粗喘着将她按倒在地狠狠的把玩插弄。身影勾缠交叠,仿佛分不开的菟丝藤萝,甚至连三人的下体,也被滔天的蜜水混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冷静和算计,只有疯狂如同野兽般的交缠。
  被淹没在男人身体中的女人忘情的享受着男人的夹攻,在几乎毁灭她的野兽索取中露出似妖似魔的勾魂笑容。那荡妇般的笑容出现在那张清纯似仙的面上,是那麽的违和,却让男人更加点燃了欲火,疯狂的爆发,想要同她下地狱烧成一片……

 (复仇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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