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爱】 作者:亚朵诺博
2021/05/15 发表于:第一会所 六十一、 小胡子回头朝小白脸这边看了一眼,有些不甘心地叫嚷:「放人啊!你俩傻
逼啊?」 小白脸慌了神,赶紧把歪倒在自己怀里的小妍扶正,推着她的背往斜坡下送
了一下。 「大爷你看,你那玩意是啥时候的古董家伙了,别走火了……」小胡子看着
朴老头手里的枪,有些胆怵地坐在地上摆手。 「丫头别害怕,过大爷这边来!」朴老头也不搭理小胡子的话,继续用枪指
着他,一边朝小妍喊。 小妍的手铐还没打开,她已经急不可耐地快步跑下了堤坝,呜呜地哭着躲在
朴老头的身后。 二胖已经踩到了我身上,抓着我的领子想把我也拎起来,老头急忙喊:「那
个我不管,你们愿意带哪里就带哪里去!」 「行行行!那个我们弄走!」小胡子侧身躲开枪口的威胁,急喇喇地说。 小胡子对老头的忌惮让我有些奇怪,看样子,他们三个都是体格健硕的练家
子,对一个老头,好像有些反应过激了。 「你们赶紧走,我已经报警了!」老头说着,终于放低了枪口,用身子挡在
小妍前面,小心地小岛方向退。 小胡子站起身,使劲朝自己裤子上拍了拍脏泥和污雪,朝坝顶的两个人比划
了一下。 我惊恐地看到小白脸从警车里抽出一只乌黑的套筒喷子。 这种枪学名霰弹枪,我们经常能在银行押款车的保安人员身上看到,是一种
近距离杀伤很大的武器。 如果他朝着朴老头开枪,在一旁的小妍一定也会被殃及。 对于老头,我并没很么感情,但是小妍有危险,我绝对不能看着不管。 见小白脸和二胖没顾得上管我,都朝堤坝下面走去,我急忙跪起身,挣扎着
站了起来,尽可能小心地不发出大的声响,从后面朝三个人追了上去。 朴老头带着小妍已经退回到了河面的中央位置,见三个人又聚拢在一起,而
且也发现了他们手中有把长枪,赶紧伸手推着小妍说:「丫头你赶紧回去,进去
锁好门,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的,他们还敢把老头子我怎么样!」 小胡子见已经和朴老头拉开了一段距离,显得比刚才从容了很多,那种趾高
气昂的劲头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老爷子,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们也根本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要是拦
着我带人走,那就不能怪我们了。」小胡子一边地劝说着,一边带着两个手下小
心地朝朴老头方向挪动脚步。 他们全部又重新回到了冰面上,我也跟着下了堤坝的斜坡,冰面上面一马平
川毫无遮拦,我冲过去的话,只能是一次攻击,再没有第二次进攻的可能了,不
过我还是要拼了命试一下,这关系到小妍的安危,即使死,我也毫无怨言。 但愿我冲过去的时候,朴老头也能干倒一个。 这样剩一个,老头看起来也还算硬实,也不能说毫无胜算。 可惜算计再多,也没有意外来的快,我刚迈步跑上冰面,眼看着就差几米就
可以扑倒最后面的二胖,却冷不防脚下一滑,摔了个仰面朝天。 声响立刻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二胖回身,快步走到我身边,一脚踏在我的
胸口上,有些奇怪的问:「你神经病啊?这事你来掺和啥?你不是犯事了吗?一
会我们出去就放了你,你该干嘛干嘛去得了!」 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在他们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是个亡命的罪犯呀。 小白脸回头看了我一眼,满脸坏笑着说:「他跟这几个人在岛上困了这么多
天,有感情了呗,你看他那傻逼样。」 小胡子有些不耐烦地小声说:「别管他,先搞定老头再说。」 二胖抽身朝我肚子上面猛踢了一脚,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给我老实点!等
你爹办完正经事再来收拾你!」 这一脚踢得我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我痛苦的蜷缩起身体,胃里猛地泛起一
股酸水,从我的喉咙里涌进我满是纱布的口腔。 我口腔和舌头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开始愈合了,这股酸水又刺激到恢复不好的
地方,满嘴巴里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我倒在冰面上,看到小妍已经快步朝小岛方向跑过去,朴老头精神紧张地用
枪指着三个人,大声道:「你们站住!我真开枪了啊!」 小胡子站定身,伸开两手拦住身后的两个手下,叹了口气说:「老爷子你这
样让我很难做,我们都是打工的,收人钱帮人忙,我们带了人就走,咱们啥事都
没有,你非要逼我们吗?」 朴老头瞪起眼睛大吼:「滚犊子!谁逼谁啊?你们赶紧走!别逼……」 「嘭!」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响彻山谷。 「你他妈傻逼啊!」小胡子大惊失色,瞪着眼睛朝同样一脸懵逼的小白脸大
叫:「完了!又鸡巴把事搞大了!操!」 朴老头仰面倒在了冰面上,整个腹部的衣服都变成了一个乱糟糟的破洞,里
面很快就泛上来殷红的血迹出来。 「我哪知道能打响呀?我看他牛逼,就比划他一下!」小白脸哭丧着脸辩解,
把霰弹枪扔到了冰面上。 远处的小妍被枪声惊呆了,只有十几米不到就是孤岛的岸边,她却停下了脚
步,满脸惊恐地看着倒在冰面上面手脚还在抽搐的朴老头。 朴老头的身下冰面上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开始聚集了一大滩的鲜血,在初
春冰冷的早上,升起一股白色的蒸汽。 我被吓尿了。 真的尿了,裤子里先是一热,慢慢就凉了下来,凉的透骨冰寒。 小胡子快步走到老头身边,一脚把冰面上的步枪踢出几米远,才小心地蹲在
地上,伸手在老头的脖子上摸了摸。 他叹了口气,有些愤恨地说:「妈了个逼的的!就说不想带你俩来,本来说
让莽子来的,这下好,他妈的又出事了,这老头完了,我看你俩咋办!操!」 二胖一脸的疑惑嚷:「和我有啥关系啊?人是他杀的!」 「还搁这瞅啥?赶紧抓了那女的,赶紧走啊!」小胡子朝小白脸大叫。 小白脸这才像是猛然醒悟了一般,大步朝小妍跑了过去。 小妍见有人追上来,才受惊转身想跑回小岛上去,只是那小白脸看起来瘦瘦
弱弱的,奔跑的速度却极快,只是几个箭步,就追到小妍的身后,一伸手,扣在
她的肩膀,就把她放倒在岸边的冰面上。 我的肚子还在抽着筋,想挣扎着站起来,几次尝试却都失败了。 小白脸抓着小妍的头发,也不管她的哀叫,拖着她快步往堤坝方向走。 小胡子把冰面上的两支枪都捡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朝二胖说:
「这人四爷并没专门交代,就说把那女的带过去,要不把他放在这里得了。」 二胖摇头说:「派出所和消防队的都在路上了,把他留在这里还不如带他去
见四爷,他身上有案子,没准四爷能用的上他。」 小胡子点点头说:「也对,那就把他整走,赶紧的,救援队马上就过来了。」 说话间,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我和小妍又重新拖回到对岸的堤坝上,这回没
犹豫,直接把我和小妍都塞进了车的后备箱里。 那个小白脸开车,已经发动了车子,小胡子坐到副驾的位置上,二胖在车后
猛地把车后上掀盖关上,从车后往前走。 从车后到车前就两步的距离,应该只要几秒钟,只要他一回到车上,车子就
会立刻快速的离开这里。 十几秒过去了,几十秒过去了,一分钟左右时间了,二胖从关上后面的车门,
居然再没了动静。 小胡子眼珠一转,觉得有蹊跷,朝小白脸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推开各自的
车门,下了车。 我和小妍都在后备箱里,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能听到两声凄惨的哀
叫,然后就是混乱的摔打和搏斗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车后传来小胡子大声的叫骂。 一个人快速冲进驾驶位,也不管副驾驶的车门没有关,一脚油门,车子轰鸣
着猛地蹿了出去。 车后又传来「嘭」「嘭」两声枪响,明显能感觉到车身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两
下,后车窗轰然碎裂开,碎玻璃洒在我和小妍的身上。 我和小妍都惊恐地伏低身趴在车子的地板上,根本不敢抬头看,我才注意到,
我现在和小妍距离是如此的近,我和她的脸,几乎就是紧贴着的。 六十二、 车子剧烈颠簸着,能感觉到车速非常快,一路飞奔出去十几分钟了,才听到
开车的人嘭地一声把副驾驶的门拉严关好。 那人在粗重地喘息。 小妍眼睛里突然一亮,挣扎着坐起身,欣喜的大叫:「成宰哥?!」 我的心里也跟着一紧。 原来这个畜生也一直没走远,在这种时候出手救了我和小妍。 我该对他心存感激吗? 不!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激,他出手,是为了救小妍,我,不过是附带的恩赐
而已。 如果他不出手,我和小妍一旦被三个假警察带到什么地方去,我的性命是一
方面,小妍是绝对免不了被那三个混蛋侮辱的。 「成宰哥!你受伤了啊?你在流血啊!」小妍大叫着。 「没事,皮外伤。」南成宰的声音听起来是在故意安抚小妍的样子。 我强忍着脸上疼痛,也挣扎跟着小妍一起坐起身,不过看到正在开车的南成
宰,我还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家伙全身都是黑泥,而且完全是那种故意把泥巴摸在身上的样子,他的头
上明显有血顺着他满是泥巴的头上流到了脖子上,看起来他的伤在后脑勺上。 「成宰哥帮我解开手铐,我要看看你的伤。」小妍焦急的像翻过后座去到前
面,我看到她的牛仔裤上面也沾满了污泥。 我们三个重新恢复到了几天前来孤岛前的状态。 只不过现在是我被结结实实地铐在后面,前面把控方向盘的已经变成了南成
宰。 小妍扭着屁股,艰难地从后备箱翻到了车的后座上,南成宰回头朝后面的路
上张望了一下,减慢了一点车速,但并没停下车,而是把右手伸到后面来,朝小
妍比划了一下,小妍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把身子拧成脸朝后,把背着的两手递
到了前面两个座椅间的空隙中。 我看到南成宰动了动嘴巴,把手摸到嘴边,就从嘴巴里摸出一个别针大小的
金属物体,拿着那东西,在小妍背后只轻松地捣鼓了两下,小妍的手立刻松脱开。 原来他的东西一直藏在嘴里,只是我想不明白,我之前也有注意他嘴巴里,
但是并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呀。 「好大个口子,疼不疼?」恢复自由的小妍第一时间是伸着被手铐铐的红肿
的手臂去查看南成宰脑后的伤口。 南成宰却顾不上自己的伤,一边小心地开着车,一边问:「荷丫头,在长兴
县里,有没有买移动电话的地方?」 小妍一边小心地用袖子帮南成宰擦头上伤口周围的污垢,一边回:「肯定有
啊,连周边的镇上都有。」 「买一部移动电话需要身份证吧?」南成宰小心的问。 小妍恍然道:「是哦,咱们的身份证都没有了,怎么办?」 「有没有不需要身份证的电话?」南成宰看来对我们国家的了解还是十分欠
缺的。 「镇上或者县里应该有公共电话吧,投币的那种。」 我摇摇头,希望引起前面两个人的注意,不过并没有。 现在手机这么普及,哪里还有投币电话?看来小妍的意识还是停留在她上大
学的时候吧。 南成宰摇头说:「现在的情况,咱们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姓蒋的已经有准备
了,这次他没得手,我们如果在县城里出现,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小妍瞪着眼睛问:「他们提到的什么四爷就是你说的那个姓蒋的?」 「应该是,我听别人这样叫过他。」南成宰点头道。 「可是,他怎么知道你要去找他?又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呀?」小妍奇怪的问。 南成宰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说了他在这边的势力很大,只是我没想到会大
到这么夸张的程度。」 「那怎么办呀?我刚才听那人说了,他们在各个路口都设岗了,前面可能有
很多人在等着我们呢。」小妍满脸担忧地说。 南成宰皱着眉头,放慢了车速,回头看看我,又看看小妍,思考了好一会说:
「我们往江界洲走,他们知道我们要逃,一定想不到我们还是继续往他的老家走。」 我心里冷笑,这人的头脑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的聪明,那几个人手里有卫星
电话,就说明这些派来抓他的人手里都有,这种卫星电话不受什么电信基站的束
缚,直接通过卫星联系的,任何风吹草动,人家早就通过先进的现代科技进行联
系和沟通了,哪有什么想到想不到的问题。 往江界洲走,那就是要往人家的大本营走了,这人想去送死,难道也想带着
小妍跟着他一起去陪葬吗? 「能行吗?我有点害怕。」小妍有些胆怵地说。 南成宰摇摇头说:「你不要跟我走,一会有路口,我把你放下,你赶紧找地
方打电话去报警。」 「可是就是报警才引来了那些人!」小妍担忧地说。 「你只搭上车回去沈阳就是了,他也不能所有的报警电话都监控起来吧。」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小妍倔强起来。 「不行,你还要负责送杨大庆去医院,你一定要听话。」南成宰瞪着眼睛说。 「他?」小妍瞥了一眼我,脸上立刻充满了厌恶和嫌弃说:「你到前面宽敞
的地方,把他绑在树上,然后给警察打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还要我送他去医院?」 南成宰低头顿了顿,说:「他刚才跟到河中间去干嘛你知道吗?」 小妍摇摇头。 「他是要去救你。」南成宰看了我一眼,很坚定地说。 小妍看着我,脸上有些困惑,问我:「你刚才真的是要去救我?」 我没法做表情,不过心里却突然觉得这个朝鲜人也并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至少,他还是能公平公正地看到我所做的努力。 南成宰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有点胆量的,所以别难为他了,送
他去医院吧。」 小妍瞥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没那么坚硬了,不过却也没有和我有什么眼神
交汇,看向窗外,突然欣喜地大声说:「这里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带我过来玩
过!」 我顺着小妍比划的方向看,在路边远处隐约有个Y字型路口,路口旁有块四
五米高的巨石,上面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牛轭山」。 南成宰一个急刹停住了车,我注意到那大石头下面晃动着几个穿深色衣服的
人影。 小妍也注意到了前面的状况,脸上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南成宰咬着牙关,眼睛用力挤了挤,转头看着小妍,一字一句地说:「趴下
去!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抬头!」 我大概猜出他想要做什么,赶紧也把身体伏低,这是冲卡,警察开枪也不意
外,这乱七八糟的时刻,伤到我和小妍就完蛋了。 但是南成宰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的表情坚定,调整了一下座椅,推到前
进挡,踩着油门就朝前冲了出去。 路面很颠簸,我伏在后备箱的地板上,极力保持自己的姿势,但还是几次被
抛到空中再重重落回地板上。 我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和扩音喇叭的喝止声。 但是车子的轰鸣声很快掩饰了外面的所有杂音。 我不知道他的车开得有多快,我能听到车子在猛烈转弯时候车体发出强烈的
咯吱声,我像是被扔在车厢里的一只皮球,在车子激烈转弯中翻滚着撞到后备箱
的四壁上。 我没时间思考他这种行为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我听到外面清脆的手枪枪声
就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了。 六十三、 手枪的枪声听起来像是放鞭炮,清脆,在山谷中引发了阵阵的回响。 这枪声听起来很很熟悉,我在派出所工作五年了,没开过枪,但是听过几次
枪响,警用的零五式左轮就是这个声音。 那种小手枪在十米外开想打爆越野车的轮胎都费劲。 但是听到这种枪响,就说明外面绝大的可能是我们真正的警察同志。 这个蒋四爷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可以调动真正的警察? 路面突然变得十分颠簸了,不是刚才的路不够颠,是现在的路变得不像路了。 我极力保持在车厢地面趴伏的状态,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周围树木的距离也
太近,根本不像是在路上奔驰的样子。 后面的警笛声和扩音器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猜他已经把车开到了山沟沟里,后面的警察追不上来了吧。 车子再次稳定下来,已经是过了好一会的事。 看来又重新走到了正常的路面上。 「成宰哥……我害怕。」小妍带着哭腔说。 南成宰顾不得回头,大声问:「丫头你受伤了吗?」 小妍使劲摇头说:「没有……这是哪里啊?」 车子的发动机轰鸣着,车身朝一侧大角度的倾斜着,轮胎在砂石路面上撵过,
发出噗簌簌的声响。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条废弃的铁路。」南成宰左顾右盼着朝窗外观察着。 我们的民警围捕罪犯的行动肯定不会是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我现在就是希
望这边的警察同事能早点使出行之有效的约束手段来制服他。 路面平整,没那么颠了,我才小心地坐起身,朝车窗外张望。 还是在山谷里,不过现在周围根本不是路,而是跑在一条铁路的碎石路基上,
路基边上有一条养护人员走的小路,只有一人宽,车子就一边轮子在小路上,一
边轮子压着铁路的碎石路基走,虽然没那么颠了,不过一边高一边低,车子沿着
这铁路的路基一路朝前跑着。 这铁路通向哪边我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只要顺着铁路一直走下去,一定
会到有人的地方去。 其实我现在已经对一般的人能否救我不抱什么希望了,南成宰是个身手了得
的特种兵,刚才那三个大小伙子都被他抢了车和人,普通人在他面前就更不用说
了。 我现在只是希望到了人多的地方,能引起警察的注意,只要引来更多的警察,
那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束手就擒了。 「成宰哥,去和警察自首吧,我害怕……」小妍一直在哭,嘟囔着。 「那些人不是警察!再说我也没杀人!」南成宰瞪着眼睛大声说。 「去和警察说清楚,这样我们也跑不掉的。」小妍抽噎着说。 「你眼看着他们杀了朴大爷,你还相信他们会帮我们吗?」南成宰咬牙切齿
地说。 「那怎么办?你要逃一辈子吗?」小妍哭着说。 「丫头,听话,他们主要是抓我,一会到前面,如果有路,你和杨大庆下车,
去找个有人的地方,不要提起我的名字,你们两个没事的。」南成宰一边小心的
开车,一边跟小妍做思想工作。 小妍使劲摇头说:「不,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你一会把他放下就行了,我
跟定你了。」 南成宰眉头紧锁,知道说服不了她,只好看了看我,转回头去专心开车。 如果他真心希望小妍脱离危险,只要说出实情,告诉她我才是真正警察,我
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法律认可的丈夫,这一切都解决了。 但是他仍然选择隐瞒这一切。 我心中暗暗诅咒这个卑鄙的畜生一定会被我的警察同事乱枪打死! 他一定还是在心存侥幸能从小妍身上得到什么吧。 这个畜生太可恨了! 就算是小妍的意识和记忆一直无法恢复,但我的身份总是会大白于天下的,
他的思维逻辑也真是幼稚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铁路并不太长,车子沿着路基走了大约十几公里,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加工厂
一样的场院。 那场院面积蛮大,大概有几十米宽,沿着铁路有几百米长,不过看起来设施
和建筑都是破旧不堪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废弃掉的木材加工厂。 大概在零几年开始,全国开始保护林区,各地都有相对应的林区保护措施,
也相继关停了很多木材企业,我想这个木材厂也是其中之一吧。 车子到了厂区附近,路就开阔起来,南成宰没有直接把车开进厂区,而是找
了片树林,把车子停到了一堆灌木中,推门下车,叫着小妍也跟下来,走到车后,
掀开车后的车门,把我从车里拽了下来。 「能不能走?」他问我。 其实我已经站在了他面前,他有些明知故问。 他见我没回答,拽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才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老实点!」 说着,他转身回去车边,小心的折了支树枝,把车后的车印处理干净,有折
了些树枝灌木,把车子遮盖了起来。 我觉得他做这些有些可笑,这么大个木材厂,就算是废弃了,也一定会有人
来查的,这些无用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我们来这里干嘛?」小妍奇怪的问。 「这台车不能继续开了,我们得换台车。」南成宰一边拽着我朝厂区方向走,
一边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这边好像没有人了,哪里会有车?」小妍奇怪的跟着南成宰四处张望。 我们很快走进了厂区,这边果然是个荒废了多年的木材加工厂,院子里杂乱
不堪,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破败不堪残垣断瓦的。 自然也是没有南成宰想要找的新车了。 南成宰皱着眉头,走到一段已经腐朽的原木旁,摸出他那张塑料地图,用手
指指着地图,对小妍道:「这里就是牛轭山国营木材厂,那么往北走七公里,就
是一个叫金盅屯的村子,咱们走过去!」 「七公里的山路好难走的!」小妍有些不乐意,脸上都是不情愿的表情。 南成宰笑了笑说:「没有路,那个村只有一条进出的路,我们要走那边一定
会遇到蒋的人,我们要走山上的林子里穿过去。」 「那他怎么办?」小妍指着我问。 南成宰看了看我,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这荒山野岭的,以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他真的把我丢在这里,我能活着
走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 我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唉,让他跟着我们吧,把他扔在这里,他可能坚持不到明天早上。」南成
宰叹了口气说。 「我主要是担心走山路他也坚持不住。」小妍也看着我,眼睛里能看出她特
有的善良和怜悯。 这是今天早上见到她以后,她看我的眼神最柔和的一次。 南成宰拍一拍我的肩膀说:「他现在恢复的不错,看他站的蛮稳的,咱们别
走太快,他应该跟得上。」 小妍点点头,朝四周张望着说:「往哪边走呀?」 南成宰朝太阳左边的一个方向指了指,眼睛在四周发现了什么,躬身从地上
捡起一断大概有三四米长的小拇指粗细的尼龙绳。 他拎着那尼龙绳走到我面前说:「杨同志,你要跟着我们走,到了那边村子
里,一定有车去县城,到时候你跟着荷丫头一起去医院,你就得救了,这之前,
不要节外生枝,能答应我吗?」 不答应又能怎样?我之前就是两手两脚自由着,都没办法抵挡他的一招半式,
现在两手被铐在身后,又能怎样?你都已经当着我的面强奸了我的妻子,我都无
力反抗,又能怎样? 对他的话毫无反应似乎已经是我们两个交流的一个特点了。 南成宰应该也只是程序性地和我打个招呼而已吧。 他把尼龙绳一端仔细地系在我手铐中间的铁环上,另一头则缠在自己的腰上,
朝小妍挥了挥手,又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平房。 六十四、 那平房应该是过去的厂区办公室,有并排三个房间,现在人去屋空,里面只
有一些斑驳破碎的旧家具,和满地的杂草和垃圾。 南成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见实在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皱着眉,有些不甘心
地嘟囔:「这是多久没人了,怎么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 小妍似乎想调节一下整体的气氛,笑着指着墙角的一堆垃圾说:「那不是有
把条帚嘛!咱们可以把这里打扫一下,以后下半辈子就在这里住了。」 南成宰笑了笑,想起什么,对小妍说:「带上那扫帚。」 小妍眨着眼睛,也没多问,从垃圾堆里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把破扫帚的把,拎
在手里。 几个房间都搜寻了一遍,除了那把破烂的条帚,一无所获。 有些失望,南成宰摇头说:「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咱们得赶紧走。」 小妍拎着那把破条帚,跟着南成宰往外走,我也被绳子牵着,踉踉跄跄地跟
着他们两个走进了木材厂旁边的树林里。 原来南成宰要小妍带上条帚是要她一边走,一边把身后的地面扫一扫。 看来他这人的反追踪意识很强。 北方春季的树林里并没有太多杂草,不过脚下都是积雪,踩下去,下面都是
泥泞,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道哪一脚就踩进一个深坑,一下子就陷进齐腰深的
泥坑里面。 初春的山林,尽管天气依然寒冷,不过太阳越升越高,气温也渐渐暖和起来,
也能听到各种鸟类的鸣叫,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南成宰走在最前面,已经踩到了几次深坑。 他本来就全身到处是污泥,这下更是弄得浑身脏乱不堪,不过他好像毫不在
意,似乎他很习惯这种野外的生活。 小妍在我后面,一边拖着条帚,在身后把我们走过的地面清扫一遍,一边抱
怨着说:「成宰哥,这条帚好重啊,我快拎不动啦。」 南成宰回头看了看才走了没多一会的小妍,笑着摇头说:「你这资本主义大
小姐,什么时候能让自己坚强一点呀?」 小妍使劲白了他一眼,噘嘴嚷道:「谁是资本主义大小姐啊?!我怎么就不
坚强啦?!」 南成宰嘿嘿的笑,没答话。 「臭猪!你刚才把我自己扔在那里,自己跑掉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小
妍气呼呼地说。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南成宰一脸的无辜状,辩解道。 「说你奶奶孙子啦!我同意了吗?」小妍声音提高了很多,能听出她真的开
始有些恼火了。 「这个不需要你同意!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什么!」南成宰毫不让步,皱着眉,
语气生硬地回答。 「你知道个屁!你让我跟着他走?你就不担心他杀了我?你就不担心他强奸
我?」小妍大声嚷,使劲把条帚扔在了地上。 小妍的脾气爆发起来很难哄,我俩吵架时候通常都是我先软化认输,然后她
还是要继续发泄好一会才会冷静下来,不过现在看南成宰的表情,他好像根本没
打算让步。 「我说了,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能带你去就是不能带!他现在这样,就
算是想伤害你,也做不到呀!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南成宰眉头紧锁,表情
有些生气的样子说。 「我无理取闹?!」小妍突然变得很愤怒,双手攥拳,使劲一跺脚大叫:
「大眼贼!你说我无理取闹?!」 小妍突然眼睛大大圆睁着呆立起来。 我也呆住了。 那是我的专属称呼啊! 她一定是想起什么了! 噗嗤,小妍居然笑了起来。 「啊哈!我想起来我给你起了什么外号了,我叫你大眼贼?哈哈哈哈」小妍
一边捂着嘴,一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南成宰眯着小眼睛,很警惕的瞥了我一眼,却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你的眼睛……我咋想的?为啥要叫你这个外号啊?」小妍似乎已经忘记了
刚刚争吵和不愉快,沉浸在这个突然想起的碎片记忆中,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
子。 我的心砰砰乱跳,嘴巴里默念着上天保佑,一定要让小妍赶紧想起什么来。 「你不是说我的眼睛和我的其它同事比还算大的,所以就嘲笑我,叫我大眼
贼嘛!」南成宰想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我说过?」小妍歪着脑袋,使劲回忆着。 看着小妍的表情,我知道完了,她的记忆还是一团混沌的。 她昨晚还想起自己的丈夫是户籍警,今天又想起了我的外号,看来她的记忆
还是在努力的恢复着,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这个恢复期到底要维持多久。 山林里根本没有路,甚至前面都没有任何动物的足迹,我们就这么深一脚浅
一脚地跟着南成宰往前走,很快爬上了一面山坡的坡脊,这里往四周看,视野一
下子开阔起来。 我们身后,就是那条冰冻着,反射着阳光的冰河,河边有条铁路,蜿蜒伸向
远方,而我们的面前,是一片起伏的群山,我们所处的山脊往下走,有一个四面
环山的小山谷,谷底隐约看到那么二三十户人家的一个小山村。 从山上下来,前面是背阴坡,很陡峭,山坡上面也没有之前阳坡那边那么多
的植物,不过地面都是积雪,下面冰冻的很结实,虽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么泥泞,
不过变得十分光滑,一个不小心,我们三个就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顺着山坡的
积雪,伴随着小妍大声尖叫,一路滚到了半山腰稍平坦一些的地方。 这边的积雪还是很厚,我们摔的很远,不过大家安定下来发现,我们都没受
什么伤,除了南成宰的头上还在流血。 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十分扎眼。 我被摔的差点丢了魂,坐在地上有些心有余悸,南成宰却使劲拽起我,一边
推着我往山谷下面走,一边催促小妍说:「丫头赶紧走,我们刚刚动静太大了,
万一引来人家的注意就坏了。」 小妍揉着被摔疼的屁股,咧着嘴小声嘟囔:「屁股都摔两瓣了,疼死了…
…」 南成宰推搡着我往一边树林比较密的地方大步走,一边笑着说:「谁的屁股
不是两瓣的?」 小妍朝他挤鼻子说:「你的臭屁股不但是两瓣的,还臭!」说着使劲朝他吐
舌头做了个鬼脸。 突然南成宰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立刻按着我的肩膀蹲下身,朝小妍做了个
噤声的手势,眼睛机警地朝远处张望起来。 小妍赶紧也蹲下来,紧张起来。 我们所处的位置很不利于隐藏,身边很平坦,有几个孤零零的没有叶子的灌
木,再无遮身隐蔽的东西。 南成宰张望了一会,朝小妍招招手,拽着我朝不远处的几颗矮树跑过去。 我们刚跑到一棵树下蹲定身,我终于听到远处传来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铃铛声由远及近,逐渐可以听到有牲口打着鼻响的声音。 南成宰小心地解开自己腰上的尼龙绳,抓起一块大石头,紧张地朝声音的方
向张望。 我看清来的是一个穿着一件脏呼呼的绿色军大衣的老人,领着一个五六岁左
右的小男孩,牵着一头驴子,那铃铛正是驴子脖子上面挂着的。 这老头看起来比之前的朴老头的年纪要大,白眉毛,白胡子,走起路来佝偻
着腰,看起来走路有些吃力。 南成宰松了口气,继续伏低身,看样子不准备惊动这一老一少,让他走过去。 哪成想,小朋友眼尖,居然一下子注意到躲在树丛后面的小妍,抬起小手,
指着小妍大声喊:「爷爷!那有个阿姨在拉粑粑!」 【未完待续】